爱情距离(63)
“我也一样。如果你是在‘空谈’,那我就是在‘空写’了。”她幽默地说。
“寻觅爱情是允许失败的。李商隐一向以写爱情诗闻名的,可他也失恋过好几次。他第一次恋爱时正在做道士。他爱上的少女又偏偏是个女道士。这在封建时代可是个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将这事儿写进诗里。当然,他在道士庙的爱情失败了,于是,他跳出教门,又曾恋爱过,也失败了。他一度被失恋的苦恼所折磨着,很痛苦。后来,他同一个姓王的才女结了婚,才算找到了真正的爱情。他们相亲相爱,常在一起做‘联句诗’,你一句我一句地合成了一首诗。有时他们同窗坐下,一边剪蜡烛芯,一边闲聊。他有时离家远行,心里思念她,便写过许多惜别和相思的诗。”他越说越激动,索性站了起来,吟诵起李商隐的《夜雨寄北》来:“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南妮给他声情并茂的言语感染了。她感慨地说:“人说,爱情是文学创作永恒的主题是千真万确的。我读过一本介绍李商隐的书,说他三十八岁时,妻子不幸病逝,留下三个儿女。他悲痛欲绝,先后写过不少悼亡妻的诗,情真意切,哀婉动人。他从此郁郁寡欢,丧魂魄一般,终身未再娶。爱情激发了李商隐的创作灵感,让他给世人留下了传世千古的佳句。”
何野说:“我是讲古代文学的。我发现许多华美的诗章都是源于爱情这个主题。这种美好的情感是无以伦比的。读陆游的《钗头凤》,能给人一种荡气回肠的感觉;读李清照的《声声慢》能给人一种潸然泪下的感受。”
南妮点点头,说:“你的话很有道理。文学创作需要一种激情,而这种激情决不是空穴来风。它在很大程度上是由爱情来点燃的。我签约这部小说后,曾迟迟下不了笔,就是因为没有激情,我当时苦恼极了,深夜里常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发愣。”
何野笑了,说,“既然你当时写不出《享受爱情》就不妨写写《享受苦恼》嘛。这不就有生活了。”
“好啊,你在取笑我。”她娇嗔地直视着他,眼睛的波光从睫毛的缝隙中溢出来。
何野从她的眼神里读得出一个知识女性矜持而坦诚,明媚而不滞涩的韵味来。
“开句玩笑,你可千万不要当真啊。”他笑着瞅着她,眼里蕴含着欣赏的目光。南妮从他的目光里寻觅到了令她心动的东西来。她被他的气质和风度征服了。他的目光是那般的真诚,像一片蓝天,一览无余;他的目光是那般的深邃,像一潭幽湖,深不可测。他的神情颇有几分对爱情的自信并散发出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南妮也曾接触过许多才华横溢的男人,但是他们都似乎缺乏一种足以打动她的思想内涵,而何野恰恰在这方面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时此刻,她真的想一头扎到他那宽厚的怀里,去吻他,去撒娇。可是,她又很胆怯,生怕他会由此瞧不起她。
“何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她抿了一下嘴,收敛起笑容。
“哟,怎么这样严肃?”他不觉一愣。
“你考虑过我们今后爱情的走向吗?”
“哦,这可是个很严肃的问题。”他显得认真起来,说,“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我提出这个问题,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
“你多心了。”她说,“我只是想验证一下我的感觉。”
“好吧,那我就说说我自己的认识。”他说,“我们都是经历过爱情波折的人。在我们的内心深处都留下过许多道伤痕。尤其我,在丁璇提出离婚后,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先前,我一直认为在男人中间我是最优秀的一个,我的各方面都不比丁璇差。可她为什么还要背弃我?我很不理解。现在我明白了。爱情并不是一道简单的公式,可以凭各自的条件来验算的。爱情讲求的是一种缘分。该得到的就能得到,不该得到的,即使得到了也还会失去的。离婚后,我一度也很苦闷,我怨恨过丁璇的移情别恋,觉得她背叛了我。但冷静下来之后,我又原谅了她。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从来也没真正地爱过我。我有什么权利来怨恨她去寻觅真正的爱情呢?”
“但据我所知,她并未能如愿以偿。唐炜是个伪君子,欺骗了她,也玩弄了她的感情。”南妮说,“你难道就没想过破镜重圆吗?”
“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说,“我很欣赏你写过的那句散文诗:‘一只梦鸟既然已经从自己的天空中飞走了,那么,忘却也不失为一种美丽。’尽管我们现在相处得很好,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