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么回去？”

“只需要知道我能回去就好。”

千间幕直觉自己可以这么做，他所积攒的能源也足以支撑穿梭。

狐狸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而后提出一个古怪的问题：

“你能实时感受到那个世界的情况吗？”

“……我离开了，并不能。”

“……没用的。”

狐狸人性化的叹了口气，他趴在桌面上，仰起头和他对视，目光中有一种年长者的包容：

“在没有观测的时候，世界彼此的关系并没有统一的时间度量……这么解释或许有点抽象，你知道量子力学和薛定谔的猫吗？”

“……你们还讲物理学？”

“那不重要。”

狐狸无视了他的吐槽：

“在停止观测的时候，那个世界的全部规则对于我们来说，处于一种发生与未发生的叠加态。除非你再次观测，否则这之间的时间是不规则流动的……我的意思是指，现在那个世界就是盒子里的猫。”

“——除非你再次打开，否则你永远不知道那里过去了多久。”

“剩下的时间回溯的力量不多了，你要如何在短暂的时间回溯中，挽回局势呢？”

狐狸安静的看着他：

“我期待你能解决问题，但我才是一切的守护者，你能陪伴刀剑到最后，已经帮了我们很多。”

“镇守世界是我的使命，在我们的意识中，并不存在生死。接下来，是我们自己战斗的回合。”

在狐狸的视角，恐怕在意识到世界意识拒绝帮助的时候，就已经毫无办法了。纵使愿意给千间幕信任，但这太过危险与艰难，能够解决问题的概率比同归于尽的概率还小。

不过。

千间幕想，他可以拼一次。

zero可以转换能源，他或许能够花费如今所积攒的全部能源点来放手一搏。

高专的少年少女们，本丸的刀剑们，并不是毫无办法，他还能继续努力。

只是要稍微辛苦一点，再努力一点，要冒一次险，他或许就能解决这一切，但……要做吗？

反正又不会死，对吧？

然而，另一种犹豫且灰暗的情绪仍然存在着。

说到底，他为什么要为其他世界这么做？只要离开，他人的生死和他并无关系。

他没有必要进行这场冒险。

没必要横生枝节。

不愿意下决心的老毛病再次发动，一种隐痛隐隐灼烧着他，仿佛看到了那一堵撞的他头破血流的玻璃墙壁。

千间幕知道，他不是一个幸运的人，他的幸运只作用于他自己。

无论是‘永生’的赌博，还是‘无罪’的定义，都注定了因果报应中的报应，永远报应不到他的身上。

无论他的所作所为目的为何，他似乎永远不用承担失败的后果。他闯下的祸事，会用他所珍惜的存在一个个用血肉填平。

很努力了，很努力了，可还是会有人因他的行为而死。

若是以身边的付出支撑他的选择，他担不起自己的选择。

直到此刻，再次面临这种可以改变而犹豫的局面，他才后知后觉为当初太宰治的请求而感到恐惧。

答应请求时，是觉得他能够保护太宰治，他有很大的把握，可他怎么就能确定不会重蹈覆辙？他是被‘日常’给磨昏了头了吗？

但如果真的回到那时候，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再看到那孩子的眼神，他恐怕还是没办法置之不理。

他在求救。

太宰治看着他的眼神，是在寻求帮助，他希望能够得到帮助。

……

果然……

思想中激烈的交锋与纠缠，千间幕沉默着敛下眸子，房间内唯二的个体沉默着，房间内倏然安静无声。

仿佛在一刹那间走就到了终末的剧场一般，焦灼与窒息感扑面而来。

打破寂静的是楼下的声音。

“主人，已经准备周全了，什么时候开始呢？”

狐狸松了口气，似乎想要再说点什么，不过最终只是向后退了两步，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他们彼此都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狐狸珍惜本丸的刀剑，它希望在结束之前千间幕能多陪陪刀剑们。

千间幕沉默着起身，他走到纸门门口，忽而顿住，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狐狸，翕动了唇瓣，牙齿微微撞击着，最终，他下定了决心。

「这一切的意义何在？到底在为什么而执着？」

「——可如果他拒绝斗争，他又为何而存在？」

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冷静，语速极快地低声发问：

“你愿意舍弃‘时间’吗？”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刀剑们的立足之地就是时间，时之政府的存在建立在时间之上，时间溯行军的存在也建立在时空权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