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南逢春(145)
可除了跟了他四年的学弟兼助理吴国顺,没人知道早在四年前他就已经被确诊重度抑郁症。
曾一度严重到躯体化,躲在实验室不敢见人。大家都说他爱名如命到日夜不眠,殊不知那是无论他喝多少药神智依旧清醒时的崩溃。
时至今日,兑现了承诺,也得到了一切。他突然就找不到继续活下去的意义了。
陆禾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俯身捡起最锋利的一片,掌心的血瞬间染红了玻璃,滴在地上的水渍中。
“陆哥!”吴国顺手里拿着墩布和扫帚,见状一个箭步冲过来,抓着陆禾手腕,抢走手中的玻璃碎片。
“让我死吧。”眼泪顺着眼尾滑落,陆禾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低声哀求道:“国顺,就让我去找她吧,好不好?”
这五年这么苦陆禾都不曾掉一滴泪,现在哭的像无助的孩子。
“那你这五年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吴国顺愤怒地站起身。
陆禾也不知道,他只是想着给父母报了仇,这一切就该结束了。有什么意义呢?他现在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陆哥,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公司上上下下多少张嘴,多少个家庭都在靠着你。南城多少人都在盯着霞晖这块肥肉,你说走就走,留下他们怎么办!”
“退一万步来讲,你走了贺老怎么办!他那么大年纪又没有亲人,唯一培养了五年的学生一夜之间离世,你是想要了他的命么!”
吴国顺越说越激动,攥着拳头撅得面红耳赤。如果不是一直以来对陆禾尊重,恐怕现在拳头早就落在陆禾脸上了。
一晚上,吴国顺和陆禾再没说一句话。但吴国顺也不出去,关了灯坐在卧室不走。
陆禾睁眼到天亮,第二天一早机械的穿上吴国顺提前为他准备好的藏蓝色西装,用发胶梳了成熟的背头。出门前戴好昂贵的手表和墨镜。
经历了昨天晚上的不确定事件,吴国顺现在对陆禾寸步不离。之前出门他都提前去地库开车,现在也不早走了,非等着陆禾一起。
公司楼下新开了家手工面包坊,车刚要驶入地库,陆禾叫了停。
吴国顺满脸戒备从后视镜看他。
“别用防贼的表情看我。”陆禾声音冷峻,“那边开了面包房,我想去看看。”
“好。”吴国顺打轮,直直把车停在地库入口禁止停车处。
陆禾扶额,“这里是禁停区。”
“那咋了?”反正这一栋楼都是陆禾的,老板停车谁敢置喙?
“行。”陆禾咬牙切齿,“滚上来!老子不去了。”
吴国顺背过身偷笑一下,正经严肃地上车。
今天的早会开的人心惊胆战,大老板不摘墨镜,全程冷脸。各个部门的主管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下一秒大老板手里的汇报书砸在自己头上。
会议结束,大老板率先离开。十分钟后,所有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松了口气。
吴国顺到茶水间给陆禾接咖啡,财务主管凑过来低声八卦,“顺哥,陆总今天怎么回事?这么低气压。”
此言一出,路过的人闻声都停住了脚步。
吴国顺平时在公司平易近人,脾气又好,因此人缘非常不错。
谁知今天也一反常态,表情冷戚戚地,“管好你自己吧。预算报告写那么烂,今天陆总没把文件砸你头上算给你面子了。”
财务主管悻悻抱着文件远离战火,听说回去就开会把手下人一顿狠批。
陆禾和吴国顺这样的冷战状态在全公司持续了三天,搞得人心力交瘁,流言就这么传开了。
“你知道陆总为什么单身至今么?”
“因为他和吴特助是一对啊!”
“这两天陆总情绪不对就是因为和吴特助吵架了。”
“为什么吵架?”
“就小情侣之间那点破事呗。”
“你们说,陆总和吴特助谁上谁下?”
“一看吴特助就在下啊。”
“要不我们打个赌。”
“赌新方案策划!”
某天,陆禾路过茶水间意外听到大家设赌,阴恻恻从背后加入,在所有人都没发现时,幽幽开口:“我赌陆总喜欢女人。”
当天,财务室所有人被罚去打扫一周厕所。
那可是整栋楼的厕所!
日子又相安无事的过了一个月。
某天陆禾看完方案,站在窗边换眼的时,看到熟悉的身影从楼下经过,进了那家新开的面包房。
他当机立断从办公室跑出去,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摁停电梯,把乘电梯的人赶了出去。
吴特助取文件回来后,所有人都八卦地盯着他看。
“看什么?你们也想申请扫厕所?”吴国顺晃着手里文件,亲民的和员工们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