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夏天(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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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牧野,待会儿老位置,打几轮就去食堂吃饭,听说那边新上了榴莲芝士条,试试?”
张哲宇和往常一样,绕到祁牧野背后,企图给他来个锁喉。
他们班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高中的体育管得不严,除了每年定期的体测以及体育老师莫名生病之外,其他课时基本是自由活动。
篮球场靠近初中部的食堂,那边的伙食好但离高中部有些距离,高中部的学生要想要吃到那边食堂的饭也就只能轮到体育课的时候才会趁着提前下课去抢。
祁牧野原本趴在课桌上小憩,他左耳刚打了耳洞,这几天晚上都睡不安稳,一侧身就疼,更要命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伤口就会渗血,早上起来一枕头的血迹。
张哲宇展开双臂,像个树懒一样,把祁牧野当成树干,张牙舞爪地抱了上去。
“嘶——”
祁牧野瞬间清醒,原本他的脑袋侧着,右耳贴在右大臂上,左手虚虚地捂着打了耳洞的那只耳朵,结果被张哲宇这么一压,掌心直接摁了上去,硬是把他疼醒了。
“你活腻歪了?”
他一边抽着气,一边轻轻扯着自己的耳骨。
“卧——槽——这什么?你打耳洞了?这么骚?”
张哲宇夸张地张着嘴,扒在祁牧野身后好奇地去看他耳朵上穿着的那枚耳钉。
这一声吼来了不少人,他们像找到蜜糖的蚂蚁,密密麻麻地从四周包围过来。
他们这个年纪虽然叛逆,但大多数时候也就暗戳戳地来,但也鲜少有人敢明目张胆挑战校规的,他们又桀骜,又乖训。
看看,看看,这就是祁牧野!永远在打响反抗第一枪的路上作死。
那家首饰店别在耳洞枪上的耳钉是偏女性化的款式,钉头嵌着一枚塑料钻石,钉身通体银色,在太阳下还会反射出五彩斑斓的碎光。
张哲宇这下连榴莲芝士条都忘了,抬手就想去拨那颗璀璨塑料。
“款式还挺花啊,没想到你喜欢这样的……啊,有点红了。”
“欠不欠呢 ?“祁牧野脸色有些差,一把挥开张哲宇做乱的手,“耳洞和你有关吗?”
“无关,无关。”张哲宇打着哈哈,将手抽回来,背在身后,“不过怎么突然想起来打耳洞了?之前和你提起的时候你不是一脸不屑,说这辈子……哎你干嘛!”
张哲宇说到一半就被祁牧野捂住了嘴,他呜呜挣扎着,想挥手又怕再一次打到这少爷脆弱的耳朵。
祁牧野一手绕过张哲宇的脑袋捂住他的嘴,抽空瞥了一眼前座,林仰星正抱着一叠草稿纸在演算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道大题,她一进入状态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丝毫没有受他们的干扰。
“就你话多,想打就打了。”
“痛吗?我听我姐说她打耳洞可折磨了,以为打了就完事,结果伤口一碰就发炎,一发炎就流脓流血,那些之前买来的漂亮耳钉都用不上,得买纯金纯银的耳钉养着,娇气得很。”
祁牧野:“……能别说了吗?”
他好不容易过的心里那一关,哄着自己才去打的,怎么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真贱呢!
临要走之前张哲宇才想起来找祁牧野的初衷,于是又问了一遍:“哦对了,打球?然后榴莲芝士条?”
“不去。”
祁牧野重新坐回位置上,顶着一颗红肿充血的耳垂,耷拉着眼皮神色不悦。
“最近真转性了?耳洞打得球打不得?你打算待字闺中当姑娘了?”
他发誓自己说的转性一定是“性格”的“性”而不是“性别”的“姓”。
可祁牧野听了却像炸毛的鹅,逮着张哲宇狠狠啄了两下。
——
祁牧野说不去就真没去,体育老师令下解散之后他捂着耳朵,逆着大部队往回走。
上午的打闹并不严重,但张哲宇姐姐说的没错,耳洞真的很娇贵,就这么轻轻碰上两下就有了发炎的迹象。
林仰星回来的时候就见他一个人枯坐在窗边,手里夹着一颗碘伏棉球,但迟迟没有下手。
“在消毒吗?”
她走到窗户边上,探身去拿自己放在课桌上装着中药的保温杯。
“怎么回来了?”
祁牧野尝试了好几次都无处下手,干脆不管了。
林仰星晃了晃手里的瓶子,“喝药,我来帮你吧,没镜子你擦不到,有点流血了。”
其实祁牧野不是因为看不到所以不敢上药,他承认自己是有些怕疼,但他要面子。
刚打完那天都说了自己才不会痛,这下更不能露怯。
他将手中的碘伏棉球递过去,脑袋依旧高高昂着,好像让林仰星帮自己上药是什么他赏的恩赐。
只是他忘记自己坐着而林仰星才是比较高的那位,因而从林仰星的视角看过去有些好笑,他的整个耳垂都肿了,干涸的血迹攀附在他的银色耳钉上,看上去好不可怜,偏偏他翘着脑袋,一脸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