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荒原中无助飘摇的野草，随时就会枯折死去。

那场高烧好像并没有痊愈，残火尤存，蚕食着她虚弱的生命迹象。

“林仰星，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蹲在地上，抬起头，好声好气地哄着。

“没有吧，医生说过我的病已经好了，没有什么大问题。”

林仰星垂着眼，将包裹在指尖的餐巾纸掀开，再一点点撕下粘连在已经凝固血液上的残余碎纸。

“丁零零——”

上课铃无情敲响，敲断了他们之间的旖旎，祁牧野轻啧一声，掩了面上的不悦，被迫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

彻底的失控发生在早春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正午。

林仰星这几天已经没什么食欲了，她没有再让祁牧野帮自己打饭，每天中午都拖着脚步走在所有人的身后，食堂窗口哪个人少就凑合吃哪个。

甚至连应付黎麦和夏西语的精神也渐渐丧失，整个人变得孤僻又沉默。

黎麦看着她碗里仅有的两道素菜，和夏西语对视了一眼。

“林仰星，我记得你不是不喜欢吃鸡蛋的吗？说小时候一吃就会吐。”

她有些担心地歪头，试图与林仰星对视。

“啊，好像是，现在能吃了吧，说明我抵抗力变好了。”

林仰星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意。

“这样吗？”

“肯定是这样的吧。”

林仰星继续埋头，从番茄炒蛋中夹了一块鸡蛋放进嘴中嚼着。

“对了，下周又要月考，考完又是家长会……你说我要不要出点钱找学校后门的水饺大嫂过来帮我开？我爸妈实在是靠不住。”

夏西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她掏出自己的湿巾，给桌上的另外俩人一人分了一张，然后自己拿着最后一张慢慢悠悠地擦着嘴。

“水饺大嫂你请，大叔留给我请成么？我也不想叫我爸妈。”

“行，就这么说定了。”

黎麦和夏西语击掌，达成了合作协议。

只是她们击完掌之后才想起了林仰星父母在寒假离了婚，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似乎并不妥善，于是双双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扯开了话题。

“也不知道这次月考难不难，从这次开始每次大考基本都全市联合统考，统一出卷统一排名，听学姐说这种全市统考的卷子都难到大家哭爹喊娘，从考场出来心就凉了一半……”

黎麦一边说着，一边关注着林仰星的神情，见她并没有负面情绪，这才放心下来。

“无所谓了，我难人亦难，最好大家都不会做。”

“也是……林仰星，你吃好了吗？我们班中午有点事情，今天可能得早点回教室。”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林仰星现在才有了动静，她依旧吃得很慢，碗里还剩了大半。

“你们先走吧，我慢慢来。”

“那我们先走啦，晚饭见。”

黎麦和夏西语端起了餐盘，汇入流水一般的人群中，离开了食堂。

食堂剩下的人越来越少，大多数都是已经吃完了饭坐在一起聊天的，和林仰星一样单独坐着吃饭的人很少，原本嘈杂的食堂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她没有什么胃口，最后扒了两口饭，也端着餐盘想要走。

“幺幺。”

在走出食堂的时候，林仰星看见了倚在墙角守株待兔的祁牧野。

随着年岁渐长，大家都有了自主的独立意识，总觉得喊同龄人的乳名这件事羞耻又暧昧。

只是章

招秋这人咋咋呼呼的，就喜欢贴着

别人，越亲近越好，而沈炷则是因为最为年长，性子也最为成熟，喊幺幺无可厚非。

于是他们几个人之中，只有祁牧野最不常喊林仰星的乳名。

祁牧野对章

招秋的解释是这样过于招摇。

但个中缘由只有自己知道。

他怕自己越轨心意昭昭。

但如今他实在没有办法了，林仰星这几天几乎在逃避一切，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让她避如蛇蝎，于是他决定主动出击，问个清楚。

“我们能聊聊吗？”

林仰星抬头，看了祁牧野好久。

“你一直这样，我很担心你。”

祁牧野摊开双手，极其无奈。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呀，我有好好上课，好好吃饭，药也有在按时吃，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林仰星越过他的身侧，往教学楼的方向赶。

“不是这些，我就是觉得你最近心情不大好。”

祁牧野多骄傲呀。

他从小到大都只有别人哄着他的份，哪有这样低声下气哄着别人的时候。

林仰星突然觉得祁牧野真的很可爱。

说话的时候可爱，纠结穿搭的时候也可爱，嘴硬的时候幼稚又可爱，傲娇的时候更是可爱得没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