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出以前自己床位下的板凳，桂瑶还直直地站着，她没再劝说，自行坐下。

初匀熙斟酌了一下：“老师应该没有偏颇，不存在只喜欢我的问题。”

桂瑶：“我知道你画得好，所以我努力学习，学习你的画风，你的用色，你的笔触......”

这算是抄袭了，但初匀熙忍住了没说，只静静听。

“还是不行，连我报名创意杯都被打回来了。”桂窈原本盯着初匀熙身后的床架，突然视线一转与初匀熙对视上，“是你发现了吧，我被禁赛五年。”

初匀熙：“嗯。”

桂瑶看着初匀熙，明明是自己站着，她坐着仰视自己，却衬得自己仿佛是办公室被训的小孩。

她脸上什么表情，怜悯吗，为什么她总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连搬出去住也是一声不响地就离开了。

凭什么。

桂窈手紧紧扣着书桌边缘：“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原谅我。”

“原谅吗。”初匀熙轻轻靠在椅背上，“我没有原谅你。”

“那你为什么什么都没跟我说，你不怪我吗。”

初匀熙笑笑：“都过去了。”

又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包容一切的态度，小组作业别人没做，随口编个理由就可以让她笑着揽下别人的任务。

为什么要这样。

桂瑶想，初匀熙就应该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撕心裂肺扯着她的头发，她们应该打一架，然后才能握手言和。

桂瑶也拉了椅子坐下，跟初匀熙面对面，她似乎在尝试着回忆。

“你画得很有灵气，老师把你的画当做模版，但我发现我始终画得没你好，我想和你做朋友，但我发现你跟谁关系都好，但是......”

桂瑶抬头看了一眼初匀熙，她每次听别人讲话都很认真，会看着对方，仿佛她对说话的这个人非常珍视。

桂窈最讨厌她这一点。

会让别人觉得她全身心都只属于一个人，就像现在这样，自己的影子就这样出现在她水润的眼眸里，小小一个。

但也只是在这一刻而已。

“但是你对每一个人都这样，所以我会开始冷落你，但发现你的态度仍然没有太多改变，就算不跟我一起上下课也无所谓。”桂瑶又盯着瓷砖缝，不太干净，藏污纳垢的地方。

“所以才知道盗了你的账号，我知道你会有办法证实你自己的，但是你还是没有对我说什么。”

初匀熙接了桂瑶要说的话：“所以你又找学校墙发表那些东西是吗。”

桂瑶抬头：“对，我希望你来找我。”

“你这样算诽谤了，请你以后不要这样，否则我会走法律程序。”

她还是这样温柔，连威胁人语气都轻柔得，像玻璃珠落在地上的清脆微小的动静。

上阳美院毕竟在山头，绿化很好，窗外蹿出“唧”的一声鸟叫，树影摇曳。

桂瑶点点头，脸上似乎浮现微笑：“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第29章 17岁的初匀熙

初匀熙有些惊讶。

从桂瑶反问自己, 到后面说的这些话，全都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她活这么久第一次觉得有人说的话让人无语到可笑。

如果她没有对赛方的判决提出质疑，是不是就是她被禁赛五年了。

如果她性格再软弱些, 仍由学校墙里发布的消息肆意传播，一传十十传百, 最后到底会演变成什么样。

是，她姑且可以不当一回事, 抛开流言蜚语, 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但是影响就可以忽略了吗。

想找她不可以直接发微信吗。

何必为自己的私欲找这么多借口。

初匀熙觉得有些疲惫，也觉得没必要再说什么。

她站起身。

“不是了, 希望你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情。”

门被关上。

一只鸟从走廊窗外扑棱着翅膀飞过，枯叶凋零的枝桠在玻璃上留下个不起眼的扭曲影子。

-

初匀熙走出学校，觉得自己像喝了一口掺屎的粥。

还是自己拿着汤勺故意舀了一勺送进自己嘴里的。

回了美别居，她刚打开门，井秋甜就从沙发上起来哒哒哒走到她面前：“怎么样。”

“你有狠狠骂她一顿吗。”

初匀熙看着她轻轻笑开：“没有。”

“害，我就知道你的性子就不会骂人，你还不让我一起去。”

初匀熙被井秋甜搂着，艰难得换鞋：“不谈她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井秋甜头靠着初匀熙应了两声。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井秋甜拿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给初匀熙：“吃什么。”

初匀熙接过开始挑选。

井秋甜翘着二郎腿, 拖鞋在脚尖勾着一甩一甩, 她手里按着遥控器, 筛选着待会吃饭要看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