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温柔(69)
“想去试试?”
裴知悯犹豫片刻,晃了晃头:“没有。”
祁砚寒眼波一动,这姑娘还心口不一得很。
他看着她的眸子,这双之前还剔透明亮的眼睛,如今已蒙上了一层悲伤的色彩,那刻祁砚寒其实有点想开口问的,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可是末了,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能动,裴知悯就想离开了,祁砚寒径自推开音乐室的门,走到钢琴前坐下,转头问她:“想听什么?”
“不是不让……”裴知悯显然被他的“知法犯法”惊到了。
祁砚寒挑眉:“怕什么。”
裴知悯:“……”
“想一想吧,”他勾唇一笑,“机会难得。”
裴知悯抿紧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一头空白。
“我不知道。”
祁砚寒思索片刻,指尖触上黑白琴键,轻轻按下,舒缓的琴声一点点流淌出来,慢慢变得轻扬欢愉,轻短的音符,沉甸甸的都是希望。
他弹的是钢琴的经典曲目《卡农》,曾经有人说过,幸福时听《卡农》能听出忧伤,难过时听能听出希望。
从前裴知悯不懂,此刻听见,内心好像真的喷薄而出了一股力量,将她这些日子的忧郁和沉重一扫而空。
夕阳越过窗户,在地上留下一小片光晕,他坐在钢琴前方,她站在门口,被光剪裁的两个影子在光中依靠。
很多年后,裴知悯回想起这个场景,仍旧会觉得心动。
一曲弹完,祁砚寒合上琴盖,走出教室,看她似乎还沉浸在音乐里,问道:“听过这首?”
裴知悯浅笑:“嗯。”
“那也算遇见知音了,”祁砚寒顺手带上门,忽而问道,“心情好点了吗?”
裴知悯眼睫微颤,这么明显吗?
静默片刻,她点头应声:“嗯。”
风拂过树梢,有鸟儿在叫,青石砖上的落日余晖婆娑。
祁砚寒目光落远,轻声喊:“裴知悯。”
她心旌微摇:“嗯?”
他没有开口说话。
裴知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大片大片金色的夕阳铺在不远处的路上,粼粼的,闪闪的,有风
吹过,金光微荡。
“前方的路途一片光明。”
一语双关的话,裴知悯鼻尖忽地泛起酸来。
保安大叔从监控里看见有人擅自动了学校设备,从门卫室过来逮人,瞧见他俩就高声喊:“那两个同学——”
两个人回头一看,身着制服的安保人员满脸严肃,直直往他们这里来,祁砚寒拉着裴知悯的手就朝着洒满阳光的前方跑。
“快跑。”
第27章
或许我们本就没有缘分
六月,南城的栀子花开得灿烂,风里飘着清幽的花香。
栀子花开季,一年临别时。
学校到处都是拍照留念的人,教学楼拍了,操场拍,大家后知后觉又乐此不疲地想留住青春还有青春里的人。
裴知悯拍了不少,基本是和班里同学还有喻书的,和喻臣蒋琛也有两张,但那些照片里,始终没有祁砚寒的影子,凭他们半生不熟的交情,她一主动去问合照,怕是满腔的心事都会露馅。
那天的林荫路上,一批拍照的人走了,另外的人又来,一直到晚课,那条路才恢复宁静。
高中的最后一个晚自习,年级主任难得大度一次,再没出来巡视。
晚风温和,不急不躁,吹得人很舒服。
走廊再度喧闹起来,好多人趴在栏杆前谈天说地打打闹闹,喻书和裴知悯也在那队伍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对面忽然有一声高喊:“十年后,我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捍卫法律尊严,守护女性权益。”
过了几秒钟,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句:“你一定可以的。”
是一道男音。
四方的教学楼,顿时响起热烈的起哄声。
“这才是真的有志青年啊,”喻书忍不住感叹,“不像我,还是茫然一片不知路在前方。”
裴知悯接了句很俗套的话:“路在脚下。”
喻书微恼:“我能不知道吗?”
裴知悯笑了一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
“你呢,”喻书背靠着栏杆,扭头问她,“以后想做什么?”
裴知悯轻轻一叹:“其实我也不知道。”
除了画画,她好像也没找到其他的爱好。
“害,一辈子这么长,谁说的准呢,”喻书仰头看向夜空,缓缓道,“有人很早就坚定了理想并为之努力,有人忙碌半生不知所求,我们且行且看吧,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裴知悯赞同:“说的有道理。”
还有几分钟就要放学了,喻书回了教室去收拾书包,留下裴知悯一个人,这晚的星星很闪,连成一片,她点开手机相机,拍了张夜空照,正欣赏着,六班的后门,走出一道颀长的人影,祁砚寒穿着灰色T恤黑牛仔裤,一手插兜,松散地往九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