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蝉鸣(196)
这么重要的日子,他怎么可能让陈路闻出现坏他好事。
“你对他做了什么!”
上流阶层的腌臜手段,她不是没见过。她也清楚秦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温良。千提万防,面对秦冶笃定的语气,程欢只觉得全身血气逆行。
“这几年我背法条的时候,你天天跟在我身边,耳濡目染,也算半个法律人,你应该很清楚绑架故意伤人的后果。“情绪激动,程欢呼吸加剧,带动胸脯上下起伏,往前走了一步跟他对峙。
事情发展成这样,已经没有退路,秦冶已经站边表态,今天这场订婚宴必须往下接着走。
只是可惜了,他一直期盼看见她脸上出现关心紧张的表情,却是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别紧张,我只是请他喝杯茶。过了今晚,就把他放了。”
秦冶伸手,想要替她把被吹乱的发丝绕回耳后,遭到她抵触偏头,那只手就这么悬在半空中。
“秦冶。”
“你真令我失望。”
失望吗?
他好像从来没活在别人的期望里过。随便吧,不择手段又如何,他想要的,一定要拿到手。
收回手插进口袋里,秦冶低眉,远处宴厅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切割出一条明暗分界线。
“又又,只要我在你身边,你会回头看我的。”
…
陈路闻是酒局散了之后被算计的。
他是要回去找程欢说清楚,但大家都喝了酒不能开车,只好出路边随手拦了一辆,再醒来,人已经被丢到了废弃工厂。
生锈滴水的建筑管道,遍地堆积的灰尘木屑。
再傻,也该知道是谁的手笔。
两个看守没有收走他任何东西,只将他双手反绑在椅子上。
他用锈片一点点割断绳索,撂翻两个看守成功逃离。也因着他没当场把人打晕,遭到更多的人围追堵截,在甩开他们上,废了不少时间。
他不敢有一秒停歇,用最快的速度往宴会方向赶。
七点,宾客如数到场,酒店里灯火通明,宴会渐入佳境,许希宁仍旧坐在车内注视着大门方向。
夜晚蚊子多,待在户外容易受蚊虫叮咬,司机出言询问:“小姐,我们还要等多久。”
“快了。”
算算时间,里面的戏台已经开始唱了。
车里只有她和司机,静得有些无聊,脑海里记忆倒带回流,她自顾自开口讲起从前那些她视若珍宝的秘密。
“我第一次看见他是在高一前的暑假。”
“那个时候他身上穿着洗到发白的旧衣服,大汗淋漓在日头下暴晒发传单。而我穿着漂亮精致,但是不合脚的小皮鞋在陪新认识的‘朋友’逛街。”
“从他身边经过,我接下了他发不出去的传单,他递给我一张止血贴。”
擦肩而过的相遇,彼此都给予了对方为数不多的善良。
“第二次,他是站在明俞升旗台,作为新生代表发言,光风霁月的中考第一名。而我,是个成绩平平,但给学校捐楼的关系户。”
“人潮攒动,我想向他靠近。只是那双不合脚的鞋,把我绊了一跤。”
车窗外疾风吹过,穿过树梢牵动枝头叶片簌簌作响,往车里带了丝白玉兰的清香。她手肘撑在车窗,撩动被风吹乱的头发。
闭眼抬眸,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没骗过自己,许希宁自嘲哼笑,动作牵扯到了心脏,抽着疼。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用刀子刮伤口上的腐肉。
四月底的俞城,天气回暖,本不是白玉兰花期最盛的时候,偏偏酒店门前这株养的极好,满树繁白。
花开不见叶。许希宁抬头看去,牵动嘴角淡淡发话:“去折支开得最好的,我们就走吧,公司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处理。”
答案已见分晓。
下次再见,是敌非友。 。
程欢提前知道了计划,不
愿配合继续做戏,被她妈妈以不舒服为由关进休息室等待接下来的安排。
外面宾客言笑晏晏,她在里面坐如针毡。
好在,既是订婚,新人不可能缺席其一。在里面来回踱步思忖方法,决定自己先下手为强。
不想再坐以待毙,她在休息室里绕了一圈,视线定在飘出去的小阳台,又打起了翻窗的主意。
酒店的房间基本都是一排过去,格局一模一样。护栏由防爆玻璃和铁艺打造,栏高一米二,阳台与阳台之间相隔60公分。
只要跨过去,就能从另外的门离开。
二楼,不高。
但好些年没爬过,且过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岁,看着栏杆与栏杆之间悬空的地方还是有点发怵。
她抬手摸向脖颈,将陈路闻送的项链攥在手心紧了紧,深呼吸一口,做足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