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蝉鸣(209)
“没事的,陈路闻没事的,我在。”
“没事的,待会就好了。”
他身上发冷汗,从他鬓角一路往下渗的汗水沾湿了程欢腹部的衣料,抱得越紧,他挣扎得越厉害。
不想自己这副样子被她看见,陈路闻一直往旁边躲。刚刚还全身无力,现在突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想要把面前的人推开赶出去。
“出去。”丑陋不堪的一面被自己最重视的人发现,自卑感将他完全吞并,依照最真实的想法把人推开。
“陈路闻,没关系,会好的,我们只是生病了,会好起来的。”
光是口头上说无用,他现在这个状态什么都听不进去。
陈路闻的力气比她大,真的要推开她废不了多少时间,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架不住他一直乱动。
为了让他能明白自己会一直陪着,脑子里突然闪过点不太干净的画面。
毕竟在国外读了六年的书,没见过猪跑还能没吃过猪肉。
程欢手急眼快扣着陈路闻脖子上的领带扯落,迅速打了个蝴蝶结,抓住他右手套进其中一个环扯紧,自己的左手则穿进另一个环。
防止容易被挣脱掉,程欢咬住一端领带末端绑紧,打上死结,手指穿插扣进他的指缝压到床沿。
“别…管我。”靠近他会变得不幸。
一只手被桎梏住,陈路闻被卸了一半的力。
断断续续的几个字,饱含痛苦,以及不堪被揭露的无力,通红的眼尾到底还是渗出了眼泪,从眼角没入鬓发,跟冷汗融为一体。
额前碎发打湿成一缕一缕,他的掌心也在冒汗,手臂肌肉紧绷,血管青筋隐隐凸起,绑在一起的手努力叉开五指,克制住自己不去握拳捏痛她。
整个人处于濒死崩溃边缘。
“我不会丢下你的,你不是问我会不会嫌弃你,我现在回答你,不嫌弃,不嫌弃的。”
陈路闻现在这个样子,是她一手造成的,再一次丢弃他的事情,她做不到。程欢指缝穿插进他被汗湿的头发,用力把他抱进自己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胸口听心跳。
“是我…害死了他,害死,他。”
陈路闻情绪消极,语无伦次一直重复那几句话,说着说着,又会变成痛苦不堪的嘶吼嘶吼重喘。
程欢从旁一遍又一遍安慰他不是,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稍微缓和了些,才喘着粗气弯下腰去,努力去够地上的药盒。
五月的天,不开空调闷热潮湿,两个人的体温相互制衡,不分彼此。
“吃药。”
领带充当了手铐的作用,两个人绑在一起,行动受限没办法给他出去倒水,只能让他把药品胶囊干咽吞下去。
一只手不好操作,又要压着他不让乱动,整个过程,程欢都是绕到他后颈在在床面完成。
按照药物说明掰开铝箔纸包装,取出相应药片,确保他能把药吃下去,她用拇指叩开牙齿,重复多次将一片片药片推到他舌根,亲眼看着他滚动喉结吞咽。
最后一片药被吞掉,程欢松了一口气,奖励他一般,学着他那样虎口托起后颈,低头在亲吻眉心。
“苦不苦。”
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程欢同样很难受,给予他足够的耐心,安抚性擦掉他眼角泪痕询问。
药片除了胶囊,还有片状药,白色的那种粉末压出来的药片,不用想也苦到死。
陈路闻脑子都是麻的,全身发着虚汗,没办法回答她这个问题,嘴唇微张吸吐空气。
没得到回答,程欢没怪他,一直牢记蒋文给她说的话,自然而然从口袋里取出糖片。不敢给他吃,怕他现在这种情况会呛到气管里。
撕开包装含到自己嘴里,咔吧一声咬碎成粉,化开甜味。随后托着陈路闻耳根抬头给予警告:“陈路闻,你要是敢咬我,你就死定了。”
说完,她低下头对准他的嘴唇亲吻,撬开他的牙齿生涩地勾缠舌尖,将甜味以这种方式渡过去。
第一次主动,摸不出什么门道,毫无章法地胡乱扫荡,绑缚在一起的手无意识收紧,将他扣得更加牢固。
陈路闻口腔里都是苦的,舌尖尝到那种药片残留下来的苦涩味,程欢眉头拧蹙,不给自己退缩的机会,干脆闭上双眼用力抱紧他后脑勺加深。
这个姿势跪久了膝盖巨痛,就算底下垫了层厚厚的羊绒地毯,依旧无法缓解。
药苦味消失,他不再挣扎着要把自己推开,程欢松了力观察他的反应。嘴唇分开时勾连出一条暧昧的银丝,撞进那双泛红未消,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将她吸进去的眼睛,她脸上一热,眼睛无处安放。
气氛有点诡异,不敢再看他,程欢脱力软下来倒坐在旁边,别开脸靠在他左肩继续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