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重叠时(31)
你有自己的龙要屠。
这句话只是对方随口一说,却久久挥之不去,足以帮她肃清两旁所有该死的杂念。
她关掉那些歌手寄来的音源,将抱枕丢会给许舒,意外爽快地问她:“舒舒啊,这个星期六你有空吗?”
。
林栖有些不善表达。
每次当她搜肠刮肚找出一个可以准确的词句时,场面早已冷掉了。
有时,她过于理性冷淡,一针见血的表述,又会被视作低情商。
所以她渐渐放弃了长篇大论的文字。
转而对音乐着迷。
现在她有一首歌,却苦于让人领会到她想要表达的感觉。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因为早已有人用最完美的方式诠释了这首歌,其他人的版本,自然听不进去。
最完美的版本,就是最初的母带,她自己的声音。
酒吧一共两层,是复古文艺风的装修,进门是一部巨大的胶片留声机。四周不规则的墙壁上挂着
旧式的牛皮纸海报,摆台上放满石膏塑像。
今日推荐是金亨利爵士,金酒作基酒,龙井和接骨木花调味,吧台附近茶香浮动。
一个用语言沟通会紧张到词不达意的人,站在台前歌唱。
当指尖扫过吉他的琴弦,世界幡然变幻了模样。
酒吧的场景渐渐散落成虚像,就像电影里的慢动作呈现。
旁晚的夕阳余晖泼洒进来,倚在吧台的男人和窃窃私语的女人,一切都慢下来,静静倾听。
可能是因为,她已为这首歌录制了数不清的版本。
所以此刻并没有一丝紧张。
她享受气息的连贯通透,喜欢的歌词从口中释放,以自己的方式推进情绪的那种掌控感。
那一刻,她终于找到和这世界准确无误的沟通方式,再也不会词不达意。
她的声音婉转轻盈,自带一种疏懒的气质,却不刻意绵软讨好。
如果非要说有讨好的成分,那可能只是在讨好她自己。
一曲唱完,世界回归原样,窸窣的聊天声渐渐入耳。
台下,三名室友朝她狂竖大拇指。
经理端来一杯金亨利请林栖喝,没想到茶香跟花香只是障眼法,林栖被草本那看似无害的甜香引诱着喝了一口,酒烈得她呛出眼泪来。
一位顾客转头询问林栖:“能不能点首歌?”
林栖问什么歌,顾客报出名字,居然是陆野的《无眠》,许舒激动地掐紧林栖的手臂。
经理怕林栖为难,替她解释说:“这位同学不是驻场歌手,只是我的一个朋友,来玩玩的。”
“没关系,我会唱。”那首歌林栖抿了一小口酒,上台,借用酒吧的钢琴,自如地将原本的男调变换成女调,自弹自唱。
脑海中,陆野的声线和自己的一虚一实,隔着时空纠缠在一起。
好怀念啊,那个除夕的夜晚。
像那样的一场偶遇,是不是花光了毕生的运气?
第16章 “见你方知何为信仰”……
《无眠》唱完,许舒她们激动地差点将调羹咬碎,抓着林栖问:“你是什么时候练的?深藏不露啊!”
经理兴致勃勃地过来问林栖,是否有兴趣长期驻场,或者,兼职也行。
后来,林栖真的成为了这家酒吧的常客,没有签约也没有兼职,一首两首唱着玩,驻唱歌手临时赶不过来,她也会欣然补上。一个学期的功夫,赚的小费竟比音乐工作室的实习工资还多。
这样一来,她交学费之余,自己也慢慢存起一个小金库。
口袋鼓了,就忍不住想给林逾女士买东西。
她拉林逾逛街,两人逛累了在咖啡店休息,正聊着天,忽见何百笙走过来,手里提着两只金饰品牌的购物袋。
林逾与何百笙离婚多年,在街上遇见,气氛总是剑拔弩张,久而久之,两人养成了看见也当没看见的默契。
见他特意进来打招呼,林逾就知道没好事。
“陪老婆逛街啊?”她尽量保持心平气和。
“这不盈盈考上维理工了吗?我带她们娘俩出来购物。”何百笙要了一杯冰水,落座在林栖对面。
林栖对生父没有什么感情,更别提依赖,生父一家对她们母女也是如此。
继妹今年高考,考上了维北市一所还不错的二本,何百笙破天荒向林逾母女递了升学宴的请柬,母女俩一个没去,这件事不了了之。
林逾料想他不会是炫耀两句这么简单,便开门见山地问:“有什么事啊?”
何百笙半杯冰水下肚,脸色渐渐严厉起来,盯着林栖质问:“我还是听朋友说的,你张叔叔,说看到你在酒吧里驻唱!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林栖紧张地低下眼睛,她没有告诉林逾酒吧唱歌的事,只是说钱是工作室的工资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