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从业进来泡咖啡，看到石婕手边的茶壶，也像往常那样主动问了句，“要我帮忙端给周总吗？”

“不用了，我给自己泡的。”察觉到张从业的茫然，石婕解释了句，“反正周总也没多喜欢这茶。”

张从业拧着瓶盖，沉默了会儿，“其实喜欢的。”

“嗯？”

“这茶周总第一次喝的时候，我就能看出他是喜欢的。周总这人比较冷淡，喜欢或者不喜欢，可能也都不会表现在脸上，但这茶，我确定，他是喜欢的。”

石婕觉得有趣，“张助理怎么确定的？”

“这几天都是其他秘书准备的茶水，也用的同款茶叶，但周总喝完一口后，就再也没碰了，可石小姐您泡的茶，每次周总都会喝完半杯的。”

“是吗？”石婕盯着茶盒，若有所思，“那看来我泡的茶还挺合周总胃口的。”

“但我最近就是不太想泡给他喝。”石婕小声补了句。

张从业又想到了什么，“对了，石小姐发给我的那个理赔纠纷案我看过了，但毕竟我也不专业，待会儿石小姐倒是可以问问周总的意见。”

石婕点头，“行，让张助理费心了。”

例会结束，石婕也敲完了会议纪要的最后一个字，她合上电脑，叫住了准备起身的周易。

“我发给周总的那个案子，你看了吗？”

“看过了，是哪家保险公司的？”

大星涉及到盈康股东的利益，石婕当然不能把言袁丈夫的理赔纠纷和盘托出。

“忘了，”石婕撒了个谎，“我朋友的，同学的事。”

“被保险人在投保后两年内患抑郁症，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在这种情况下自杀身亡，不属于剥夺自己生命的行为，也不具有骗取保险金的目的，所以保险公司不能免除理赔责任。”

“是的，”石婕补充道：“投保人的哥哥曾患有躁狂症自杀身亡，但那家保险公司的被保险人健康告知书里，也并没有询问被保险人旁系血亲是否患有某种精神疾病。”

周易接过话，“有限告知原则，提出询问的如实告知，没问的，不用回答，所以投保人没有违反如实告知的义务。这案子应该没什么争议，如果需要律师，我可以帮你推荐。”

石婕没想到周易还挺热心的，“好啊。”

“我的好处？”周易说。

果然，时刻铭记商人的本质才是周易的作风。

“周总要什么？”

周易敲了敲茶杯，“茶。”

石婕笑了，“没问题。”

“你泡的。”周易补了句。

“我现在去泡。”

周易套上外套往外走，“送来我办公室。”

“行，”石婕跟在周易身后，觉得好笑，“要喂到你嘴里吗？”

周易自然听出了石婕的调侃，提醒道：“别忘了，现在是你有求于我。”

“是是是，”石婕殷勤地帮周易开了门，凑到他耳边笑了下，“所以我很乐意为周总服务。”

周末晚上石婕回了趟石家，石文也在，三人一起吃了个饭，在石安东面前，石婕依旧扮演着听话温顺的女儿，饭桌上的气氛倒算不错。

这顿饭没持续多久，石安东接了个电话就跟助理回书房了。

石文晚上还要回医院，石婕送他下楼，看着石文上了车，石婕才折回去。

深圳这几天的天气很潮湿，有点回南天的样子，虽然做卫生的保姆隔半个小时就会拖一遍地，但楼梯还是有些滑。

石婕慢慢往上走，快走到拐角的时候，听到二楼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粗重的喘气声和带着愤怒的吼叫声。

是石安东，应该是脚滑摔倒了，见没人上去，石婕听到石安东的咒骂声变得更大了。

石婕站在原地，心里却异常地平静，她的脑袋里突然蹦出了个可怕的想法，如果石安东真出了什么事，那她是不是就自由了。

石婕闭了闭眼，松开了被自己抠红的手心，几乎只犹豫了几秒，她转身就准备走，回头却看见了站在她身后的人影。

周易盯着石婕，表情看起来不太轻快，大概是已经见证了她“犯罪”的全过程。

“死哪去了！”

周易上去没多久，石婕就听到一个挺响亮的巴掌声，石安东应该是把周易认成助理或者保姆了，不知道是打到了周易哪里，但听这声音，力道挺大的。

石婕跑上去的时候，看到石安东愣在原地，他脸上有打错人的尴尬，却没有丝毫的抱歉。

助理叫了救护车，跟着石安东去了医院。

“处理一下吧，”看着周易脖子上的划痕，石婕不觉皱了皱眉，“别再留疤了。”

周易扯过衣领遮住了脖子，“嗯。”

隔了几秒，周易又问，“你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