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白月光回来了(191)
她用镜头照了下,“这蚊子真毒,给我咬这么一个大包。”
“晚上蚊虫多,把窗子关了吧。”他道。
宁瑰露拉上了窗,倚着墙,举着手机看他。他神色疲倦,眉头轻皱着,有些恹恹。
“你怎么了,精神这么差?”她微微拧起了眉毛。
他掌心压了压涨疼的眼眶,又捏了捏额角:“没睡醒而已。”
内双都困成大双眼皮了,垂着的眼皮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宁瑰露没忍住笑了一下:“今天居然睡这么早……行,你睡吧,等你明天睡醒了再说。”
他睁开了眼睛,惺忪的眼睛看着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宁瑰露按亮了视频导航键,却没有挂断视频,看了他一会儿,她问:“眼睛怎么这么红啊?”
他似乎轻呵了一声,放下捏着额头的手,说:“没什么,你也早点睡吧。”
“庄谌霁。”在他挂断前,她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他。
“嗯?”他抬眼看她。
宁瑰露侧了侧头,盯着他看:“怎么回事,对我又爱答不理的,我哪又得罪你了?”
庄谌霁先是愕然,随即哑然笑了。
她说山高路远,要分开,于是爽快宣布要一拍两散,现在她又无聊了,反悔了,决定重新读档,他便要主动配合她“共捐前嫌”,继续这段不知何时就被她抛开的“异地恋”。
他的心被她撕开,揉捏,践踏,如今又要铺开熨平整。她是不是将他想得太伟大无私了?
“宁瑰露,你是不是忘了,是你今天提的分手。”屏幕内,他漆黑深邃的眉眼压沉着,眼里倒映着屏幕白光,情绪不明。
“记得啊。”她似乎毫不羞愧,甚至还能大言不惭,“这么重要的事不得当面说才算数?况且离婚都有三月冷静期呢,分手冷静一个月也没问题吧?”
庄谌霁:“……”
他笑了,被气笑了。
她依然没个正形:“你不想搭理我了,我能理解,但是我还是得道歉,今天的话不是我本意,你接不接受道歉都可以,不接受也能理解,但也要给个机会,错了就立正挨打,你想怎么罚我都认,好不好?”
认错的话即便从她宁瑰露嘴里说出来,也是以这样插科打诨、火上浇油的方式。
额角一抽一抽地疼,气得心肝脾肺都在痛。他忍了忍,没忍住,反问她:“宁瑰露,在你眼里感情是过家家的儿戏吗?想暂停能暂停,想重新开始就能开始?”
“怎么会……我就表明我赔礼道歉的真诚态度,你不愿意啊……那我也不能按着你喜欢我不是?只要你说一句不喜欢我了,有别的喜欢的人了,我立马就撤。”
她无所谓地耸肩,散漫地笑,好似完全不在意这件事的严肃性,镜头外抠着手心的指尖却并不平静。
他们遥遥对峙。而她似乎多有把握,就有多有恃无恐。
他眉宇轻轻抽动了一下,冷沉的神色在一刹间出现了龟裂的痕迹,因费解而微微凝着的眉眼一刹那发红,静默枯槁近无声地看着她。
“别不吭声啊,这么难回答?”她催促,紧紧逼问。
他道:“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时间过去太久,而我一直在刻舟求剑,所以理所应当得不到结果。”
理论上每隔七年人身体的所有细胞都会更换一遍,彻头彻尾成为一个崭新的人,而他们之间隔了整整十四年了。
她没明白,疑惑问:“什么玩意?”
他忽而侧开头又笑了,若不是他用手背轻碰了一下眼睑,她不会发现他竟然掉眼泪了。
佯作的随意和散漫霎时脱壳,她突然无措了,手指擦过手机屏幕,她低声问:“怎么啦?什么刻舟求剑?别打哑谜啊……”
他直面镜头里的她:“宁瑰露……你曾经坚定地说,你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定站在我身边的人,是无论世界上有多少更好的人,你都会第一个看到我的人,这些话都还作数吗?”
她愣了一愣。
“已经忘了吧,也是……隔了十多年,太漫长了,忘了也很正常……”
他很温柔地说着,可宁瑰露却觉得难过已经从他眉眼里倾泻下来,像一场经久不绝的大雨。
她反思起来。
他向她索求的并不多,仅仅是一点点爱,可她那么吝啬,把自己的心藏得那么深,深到他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出她还真心爱他的痕迹。
他终于发现自己停留在时间长河里,拿着坐标,是徒劳地按图索骥。
他越平静,宁瑰露心里越慌张,她应道:“当然作数,我没有不喜欢你,也
没有不心疼你了,如果不喜欢你了,我就不会回头来找你。”
他笑着摇了摇头,哑声说:“你不喜欢了,如果喜欢,不会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