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夏天(96)
他不缺毫无新意的客套,也不需要她高高在上的原宥。
一片寂然中,还是庄启先打破了沉默。
“你是不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的语气相比之前许安繁见他的时候要温和一点,是只充满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许安繁避而不答,只是笨拙地道:“你助理说你心情不好,你……你别听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议论,他们都不了解你。”
庄启很久没说话。
许安繁觉得他一定是不耐烦自己了,正准备匆匆安慰他几句就识趣地挂断,庄启再次开了口:“谢谢你。”
不是那种公事公办的客套,让许安繁觉得他懂了自己的意思。
“那你好好休息。”她说。
庄启“嗯”了声。
两个人简短的对话结束以后,许安繁看到了社交软件里庄启发来的好友申请。
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她按了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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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宋问凝拿到影视公司的合同,约了个地方让许安繁签字,结束以后就是下午五点多了,许安繁开车去了市局,想找沈执问问案情。
她不想打扰对方的正常工作,就在市局门口隔一条马路的地方等着,想看看是不是能正好碰到沈执下班出门。
等待的时候她随手拿了放在车里的一本书在读,看了不太长的一会儿,车窗就被人从外面敲了敲。
许安繁抬起头,看到沈执正站在外头,挑着眉看她。
她打开车锁,沈执从副驾驶坐上来。
“特地来的?”他问。
许安繁说:“也不算,下午做了点儿工作,离这边不远。”
沈执一瞥她手里的小册子:“什么书?”
“《然后,活下去》,”许安繁将封皮展示给他看,“坂元裕二写的,一个日本编剧。”
在这本书里,坂元裕二说,写小说要写两件事,一是在日常生活中不能真的去做的事,二是已经无可挽回、发生了的事,再满心痛悔,都可以在文字里重新来过。
“大作家就是爱看书,你之前送给我那本,我看了好几年才看完。”沈执说。
他指的是《都柏林人》,当年岳照在遗书里引用的乔叟著作。
许安繁合上书放到后座:“有新进展了吗?”
“有一些,按照冉臻的录像,我们找到了当年霸凌岳照的那几个女生,”沈执看着许安繁,“你有心理准备听具体的情况?”
许安繁说有。
“其实也挺莫名其妙的,就是因为她隔壁宿舍一个女孩儿看她不顺眼,觉得她是外地转学到北市来的,低人一等,联合所有同学孤立她,说她胖,身上有味儿,后来就发展到把她带到天台上欺负,伤都在身上不在脸上,所以也很难被发现。”沈执说着摇了摇头。
许安繁想起一件往事:“她当时跟我说过隔壁宿舍的同学半夜还在吵,为了这个她要买耳机,我让她去找同学说一下,她就转移话题了。”
她不禁有些自责:“如果我当时再细心一点儿就好了。”
在岳照纠结身上味道、用很多洗发水沐浴露的时候,在岳照总穿长袖长裤的的时候,如果她细心一点,是不是就能早一些发现问题。
沈执望着窗外高远的天:“我这次联系她们,甚至有的人已经忘了,我很想问问她们,知不知道自己给别人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许安繁动了动嘴唇:“那照照的死因……”
沈执说:“直接原因跟她们无关,她们的确把岳照推到栏杆那边威胁她要把她推下去,但栏杆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松,岳照一靠上去就掉下去了,本来我们以为是装修拆了,但后来想想,拆了谁会再放回去,而且还故意显得好像一切正常一样。”
许安繁的思维跳跃到了另一条路上:“有可能是送岳照戒指的那个人故意弄坏的吗?”
沈执想了想说:“不排除,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许安繁又问:“那他的身份有确定吗?”
“没有,不过局里有个小伙子女朋友跟那家店的主理人认识,正在帮忙牵线调查,我们这边要求也不高,能给个名字就行。”沈执说。
已经到了秋天,深蓝的天空静得像一泓广阔的湖泊,许安繁听见身侧的沈执说:“我有种直觉,这案子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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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繁发消息跟许知钦说了要去AI大会收集素材的事情,许知钦很快就联系主办方给她安排了位置,当天早上开车过来接她一起。
赶上早高峰,路上有些堵车,周围有司机此起彼伏地按喇叭,许知钦倒也不着急,悠闲地问许安繁周末要不要一起吃饭,是想到外面吃还是去他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