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宝(25)
妹宝抹掉眼泪,小声说:“世叔好高。”
梁鹤深怔住。
妹宝个子不高,大概就在南方平均线上,具体数值梁鹤深丈量不出,从他这一角度看,能看到妹宝卷卷翘翘的睫毛,光洁莹润的鼻尖,还有软嘟嘟的脸颊……
往下,婚服按照她的要求,改成了小高领,裙摆纤长,依然是优雅、知性的鱼尾款式,其实妹宝或许更适合俏皮、可爱一些的蓬蓬裙?但要顾念梁鹤深的情况,只能放弃那种浮夸的裙摆。
右肩照旧是落着一尾麻花辫。
看习惯了,又过了好几日不见,竟看不出从前的土气,反倒品味出一种返璞归真的烂漫。
视线一顿,落在她眼角的泪水上。
差点没忍住,伸手过去。
周遭的人把视线递上来,只看一眼,又赶紧收回。
妹宝搀扶着梁鹤深在玫瑰花瓣上走,更确切的说法,其实是梁鹤深带着妹宝在玫瑰花瓣上走,每一步都缓慢、沉重又小心,浓郁花香弥散着,在太阳下荡进了心里去。
最后,梁鹤深在一个位置站定,他指了指:“就在这里,明天,我会走到这里来接你,然后走到那个位置去。”
他又指了下轮椅的方向。
妹宝点头,婚宴流程和注意事项,司仪已经跟她交待过了,现在她有些恍惚,只看见梁鹤深葱白如玉的手指指了指这,指了指那。
“来。”梁鹤深伸出手,“练习一下。”
妹宝不知道要练习什么,只是看着他伸出的手,就下意识地扶了上去。
梁鹤深抽出手,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妹宝浑身一颤。
梁鹤深垂眸看她:“害怕?”
妹宝拼命摇头,摇得头晕了,看见梁鹤深笑了笑。
他的手宽阔而瘦削,妹宝的手被他的手掌包裹着,能感受到那坚硬的骨骼。
还很凉。像从冰窖挖出来的玉石。
梁鹤深温声说:“明天,是要这样牵着走的,原本是我托着你的手……总之,你提前适应一下我的速度。”
妹宝说好,两人缓缓走回轮椅处,梁鹤深看着是有些累了。
妹宝红着脸问:“明天,亲吻吗?”
这样美好浪漫的露天婚礼,电影里都亲,还是法式热吻。
妹宝看过的电影不算多,大多都是隔壁邻居李银泽偷偷带着她看的,两人会借口外出采风,实际上是溜去了秘密基地,后来他学业繁忙,这样偷摸享乐的机会就少了很多。
情窦初开的少女,因为那些缠绵悱恻
的表白和拥吻,夜里总会浮想许多。
梁鹤深正要坐回轮椅,闻言,弯下的腰直起来,像是突然想起那么一件事,思索片刻:“如果有人起哄,可以演一下。”
“演?怎么演?”妹宝真诚地眨了眨眼。
梁鹤深牵着她的手没松开,微微俯身,脸颊在她的颊边贴了下,温热的气息蜻蜓掠水般掠过她的唇角,隔着一毫之距,掐着微妙的分寸感——点到为止的逗弄,一时兴起而已。
男人醇厚的味道骤然降落至妹宝的鼻尖,是很温润雅致的木香,可她还没反应过来,梁鹤深已经坐回了轮椅,继而松开了手。
妹宝低头凝望自己空荡的手心,浑身滚烫如焚,尤其脸颊、耳根和脖颈。
第12章
男女之事
这样暧昧的一幕,落进妹宝父母眼中,就不是那么脸红心跳叫人感动了。
彩排结束,阿妈踟蹰半晌,还是不顾阿爸反对,在一隅茶室找到梁鹤深。
窗明几净,午后的阳光格外静谧。
茶室幽静,此时只坐了梁鹤深一人,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那是一棵铅灰斑驳的古树,如今只剩满头嶙峋枝条和几片摇摇欲坠的枯叶。
树影从明亮的窗格折射进茶室的白墙,与檀木架上一盆兰花相映成趣,勾勒出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门被轻轻敲响,阿妈在外温声喊了句“梁先生”。
梁鹤深听出声音,说了声“请进”,握着手杖准备站起来迎客。
阿妈进门,忙摆手让他不必客气。
两人都坐下。
梁鹤深给她斟茶,茶香氤氲着,灰白的絮状云雾浮动在他清隽矜贵的脸庞,那双眉目一抬一落,他什么话都不必说,气韵自在了。
抛开下半身的残缺不谈,这是一张阮家做梦都不敢染指的脸。
阿妈却不敢细看。
梁鹤深递去茶杯,抬眸笑说:“伯母有话?”他的语气一贯温和,带笑时如春风温柔,不笑就掺杂些与己无关、与世无争的淡漠,而此时,又氲着一层面对长辈时的敬重。
阿妈坐得拘谨,双手落在膝盖上搓了搓,最后鼓起勇气与他直视:“梁先生,我家妹宝,您知道的,我家妹宝今年刚满十八岁,生性单纯,不懂感情,尤其男女之事,她知之甚少,这方面……还得您多、多体谅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