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州雪(51)
这家医疗器械企业总部虽在南城,但是在北城也有分部,并且业务发展的也还不错,孟斯奕若是个人层面想要离家近其实也可以留在北城,与分部的人交洽。
但考虑到想与这家医疗器械企业长期稳定合作,他还是决定在南城也设一个自己的分部。南城和北城的三甲医院数量在全国排前列,若要打通医疗市场,这两个城市是重中之重。北城是他发家的地方自不用过多担忧,但在南城他毕竟算是新起,与一些地头蛇相比,是有些势力不足的。
这是站在公司长远发展的角度做的决定。
当然,也有私人层面的原因。
人生几十年,他虽然并非木人石心,但
作为决策者,理智与冷静是起码的标准。
创业初期,负债千万他也不曾眨过眼睛,他深知前期投入是为了把路走长走远的道理,所以慌张无措从未在他身上发生过,他坚定的知道苦的尽头是什么。
可是如今也有一条路摆在他面前,他亦深知最冷静理智的选择应该是什么。
内心却一次次摇摆,明明那是一条永不该涉足的道路。
他第一次对一位罪犯的自述感同身受——
「洛丽塔,我的**,欲望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嫣嫣从前读这本书时,孟斯奕所给的评价是“故事说的再唯美,也无法掩盖这个人丧尽天良的事实”。
后来小说翻拍成电影,嫣嫣也与他一起看,电影被译作另一个更为诗意的名字——《一树梨花压海棠》。
焉知诗的主语是十八新娘和八十新郎,苍苍白发与红装黑发,鸳鸯被里成双。
孟斯奕觉得电影里的演员选角过于俊男靓女,有粉尘罪恶的嫌疑。
美轮美奂的脸容易让人错以为感情本身也美轮美奂。
“假使有一天,你对一个小你很多的姑娘动心,恰好她也爱你,你会怎么做?”嫣嫣问。
“先不论你的假设概率有多低,我只知道我不会在一朵花还未盛放的时候就摘下她。”
“孟斯奕,或许你根本不懂动心是什么感觉。”
这几乎是他知识盲区,他那时认为自己对于嫣嫣已算得上是动心。
“那你说是什么感觉?”他问。
“不知所起、不可抑制、不听理智。”
“你说的或许存在,但永远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嫣嫣长久凝视他的眼睛,说:“但愿你不会。”
谁能想到,如今他竟游走在不冷静的边缘,为了躲避那些令他乱了心智的东西,他只能借工作之名逃离。
不见面的时候,他会好一些。
孟斯奕手肘撑在膝盖上,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烟味。
打算起身去洗澡,却在沙发下看见一张照片。
该是黎烟遗漏下的。
翻过来,照片里是烟花秀那天晚上,少女对着镜头比耶的大头照。
她的眼睛像含苞的海棠,他但愿自己不要做一束残忍的梨花。
孟斯奕悄悄将照片放进口袋。
这绝非美轮美奂的感情,他唯一的道德是在冲动驱使自己伸手采摘之前,把她放置离自己远一些的土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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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烟在手机的搜索引擎里打字:「一个从不吸烟的男人开始吸烟意味什么?」
其中一个回答是:为情所困。
黎烟望着“情”字出神。
她翻出今日买的日记本,在第一页写下一句话。
「希望我的孟叔叔,做个无情的人。」
黎烟是两日后回北城的航班,和孟斯奕一起。
她敏锐的发现,孟斯奕这次回去什么行李都没带。
问他,得到的回答是:“因为工作需求,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会留在南城。”
原来今日他是特地来送她。
她觉得太麻烦:“孟叔叔,其实我一个人回去也可以。”
“把你安全送到我才放心。”
“你总是把我当小孩。”黎烟小声埋怨,拿起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
孟斯奕接过她手里的水,替她打开,“被当成小孩有什么不好?这意味永远有人宠爱你。”
黎烟喝一大口水。
“宠爱像是对小动物的感情,比起这个,孟叔叔,我倒情愿你单纯的爱我。”
男人眼中有轻微的晃动,心想她口中的“爱”与自己给她的或许有所不同,她想要的是亲人之间的爱护,而非自己不道德的爱慕。
“黎烟,我已经足够爱你了。”
她差点被水呛到。
侧目,孟斯奕的视线已经重新回到那本财经杂志上。
爱分多种,她想要从他身上获得的是最为空花阳焰的那一种。
孟斯奕下飞机后又将她送回孟宅。
离开之前,黎烟问他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你的生日是在九月二十七号,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