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节课的时间，这条消息传遍整个老校区。

宋均转动手中的笔，面色憔悴。

他胳膊戳了戳吴雅：“那放假吗？”

吴雅抬头，神色麻木：“放吧，以前都放三天。”

闻言，周围所有的人都在刹那间松了神经。

放假好啊。

再不放假他们都要死学校了。

但要说开心，又没有人能毫无负担地开心起来。

麻木焦灼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百日誓师。

激情澎湃的誓言。

为了自己。

为了父母。

为了未来。

拼搏一百天。

无论学习好坏，在这样的氛围中每个人都会被触动。

看着高高站在台上的周芷，季玄序头一次觉得他们的差距如此大，如此远。

相同的家世背景。

但他远远比不上周芷优秀。

哪怕和季琛吵架无数次都生不出的懊恼和悔恨，在周芷面前轻而易举决堤倾泄。

梁木冶站在后排，他没有看台上，却在看前排的郑云轻。

誓词是什么他听不清楚。

但他看到的是郑云轻坚定甚至于坚毅的侧脸。

漫长的拉锯战在誓师大会之后仍在继续，但每个人好像被重新注入了学习的动力。

一天，一个月，直到夏天的到来。

-

高考前夕。

晚自习早早放学，给所有学生一个充足的睡眠。

季玄序拎着语文书站在三班的门口。

周芷抬眸，旋即和谢婧文说了再见。

“奶茶。”

季玄序将手里的奶茶递给周芷，自然地接过少女手上拎着的书包。

还泛着浅蓝色的夜空下，两个人并肩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别紧张。”季玄序犹豫着拍了拍周芷的肩膀。

少年的声音紧绷，略有些僵硬。

周芷轻弹手腕上的皮筋，她仰头看向季玄序：“你紧张吗？”

少年的头发早就染回了黑色。

清冷疏离，少了乖戾张扬，倒像是个禁欲寡言的好学生。

季玄序：“...紧张。”

他深吸了口气，如实回答。

好像头一次觉得高考这样重要，像是他和周芷之间的一道分水岭。

从此之后，越错越远。

“没关系。”周芷伸手，抓住了季玄序的手指，她的声音很轻。

伴随着夏夜晚风，送入季玄序的心间。

少女的手指很凉，驱散心间躁意，却又带来了更多的燥热与欲望。

季玄序垂眸，视线落在少女浅淡的唇上。

他们之间的距离好近。

好像一低头，就能碰得上。

周芷拍了拍季玄序的手背，她知道季玄序在苦恼什么。

“小时候，你有嫌弃过我吗？”

她望着漫天的星辰，主动谈起以前的那段日子。

好像没那么疼了。

周芷的手指轻轻划过心脏的位置。

人要往前走。

这句话她听了很多遍。

却只有高三这段时间里，才慢慢体会到。

季玄序：“没有。”

于他而言，周芷爱不爱学习，学习好不好，都是他一成不变冰冷世界里的一束光。

他在乎的只是她。

无关其他。

周芷：“我也一样。”

“别有心理负担。”

女寝的楼下，周芷挥手和季玄序说再见。

人群稀稀疏疏，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

或高兴、或焦虑。

无论如何，他们马上就要为自己一整年的努力画上句号。

而且，马上他们就要迎来真正意义上的解放。

季玄序出现在女寝的门口，不少人频频侧目，打量和八卦的眼神来回交错。

最后锁定在周芷身上。

学校里流传已久的八卦都是真的！

但是现在...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周芷！

这个是年级第一欸！

有几个隔壁班的同学大着胆子走向周芷：“学霸，能握握手吗。”

“想沾染一下你的学霸之气。”

“我也想...”

“我也想！”

“我要多考三十分！”

面对几个女生殷切的期盼，周芷微微发愣。

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最终却伸出手。

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像是顺遂本心。

她本来的性格如何？

如今像是龟缩在“好学生”的条条框框里，拧巴又扭捏。

“谢谢学霸！”

“谢谢学神！”

“哦哈哈哈哈！”

陆陆续续有人离开，又有人围上来。

季玄序：“......”

他站在原地本没有走远，见此情状，上前两步。

站在周芷的身后。

“她又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少年声音懒散凉薄，说话时带着几分烦躁和戾气，顿时吓退了不少人。

于是没人再上来握手。

但小声怪叫的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