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送我回家吗？”

他问道。

周芷：“好。”

季玄序的眼睛好像有化不开的浓雾。

收起向外张开的尖锐利刃，内里温软无害，让人无端心疼。

两人并肩下楼。

仍是不远不近的距离，不到一拳，却像是难以跨越的鸿沟。

周围很吵，两人之间却是安静的。

直到周芷开口：“不高兴吗？”

她从口袋里掏出奶糖，剥好，隔着糖纸递到季玄序的唇边。

季玄序低头，叼走奶糖。

浓郁的甜味在口腔中蔓延，连同强压的情绪都散去不少。

他朝着周芷伸出手，轻笑了声：“还好有你在。”

周芷将糖纸放进季玄序的手心，宽慰道：“别不开心。”

她想问问为什么，却害怕惹得季玄序更加不快。

这是周芷第一次正视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她从前不会考虑这些。

季玄序将糖纸攥紧，手心好似还残留着少女指尖的温度。

“没关系，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想永远在一起。

教室里。

顾婉捏着手里的笔，“咔咔”作响。

真是抽风了！

她为什么会在临界生的行列里！

这半个月又是单独抽查背书，又是额外做卷子考试。

甚至还召开小规模家长会。

真是疯了！

偏偏因为之前季玄序的那个电话，她不得不在学校有所收敛。

该死的！

学校强留他们这些临界生把昨天单独小测试的题讲完了才放他们离开。

半个小时后，剩下的人走出学校大门，已经没有快乐了。

骂骂咧咧的声音能把楼顶掀翻。

门口没什么人了，黑色的卡宴就停在对面的街道上，分外显眼。

顾婉刚出校门就能看到，脸色顿时更加难堪。

一个两鬓斑白，头顶没什么头发的男人挺着肚子从后座钻出来，朝着顾婉挥手。

“这边，小婉。”

嘶哑的声音颗粒感十足，嗓音早就被烟熏的粗粝不堪。

顾婉脚步微顿，旁边跟着的三两个人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婉姐，你爷爷可真年轻。”

“对你真好，亲自来接你。”

“那是什么车，看起来好高级...”

“卡宴啊蠢货。”

杂七杂八的声音在顾婉身边响起。

顾婉紧咬着牙狠狠瞪了所有人一眼，跨过去时却不得不收起自己脸上的不虞。

“小婉。”男人笑起来脸上的肉堆在一起，狰狞油腻。

顾婉攥了攥手心，乖巧道：“姐夫好。”

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姐姐怀孕辛苦，我来接你。”

“今晚是季家那位的成人礼，你得好好把握。”

“季家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顾婉点头，沉默不语。

季玄序...

她拿什么筹码才能与季玄序联姻。

如果非要联姻...

顾婉扭头看了一眼点上香烟的男人，眼底恶心难掩。

如果非要把自己当作商品，也得卖个好地方。

第44章

宴会

小区楼下，季玄序垂眸，目光描绘少女的面孔，唇角微勾。

从前觉得学校烦闷无趣，如今倒是连这两天的假期都觉得漫长。

“周日见。”季玄序的手从周芷的头顶滑过，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语气懒散，流露出无奈。

周芷颔首：“嗯...周日见。”

她抬头，盯着季玄序嘴角的笑容，轻轻攥了攥衣角，转身上车。

车门在面前关上，轻微的响声像是撞击在季玄序的心底。

闷闷的，发紧发疼。

这样，就要分别了吗？

还真是舍不得。

季玄序笑了声，意味不明。

都高三了，放这么久的假做什么，还不如在学校拼搏。

车窗下降，露出周芷的脸。

自重逢以来，少女那双眼睛深沉的犹如望不见底的潭水，枯槁死寂，不见波澜。

如今翻涌出浓烈的情绪，是担忧。

周芷：“别不开心。”

“...冬冬。”

季玄序呼吸有片刻的停滞，他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剧烈、鲜活、自由。

黑色的车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少年嘴角的弧度渐小，直至紧绷。

“少爷，我们接您回老宅。”

数十个黑衣保镖从四面八方涌现，将季玄序堵的严严实实。

为首的人戴着黑色墨镜，蓝牙耳机，右手紧紧攥拳。

“少爷，请。”

季玄序：“...呵。”

少年垂首，银色的碎发遮盖眼睑，连带将冰冷的眼神压抑模糊。

戾气攀升，蔓延百骸。

季玄序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右手轻摁左手指骨，发出脆响。

为首的保镖立刻戒备，后腿微屈，猛然从身后抽出长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