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声潮落[先婚后爱](18)
Jonas颔首,视线不自觉投到面前这位耐心翻译的女子。
远山眉,柳叶眼。秀而挺的鼻骨,小而圆的花瓣唇,搭配在一张冷白光感的幼美鹅蛋脸,显得空灵盈动。
而一身素雅粉莲旗袍,衬得她周身上下又沉了几分庄重的娴静。
这是一个极具古典神韵的东方美人。
他很喜欢。
“我的曾祖母也喜欢旗袍,每次与她见面,她总是穿着旗袍,就像你一样,是个美丽端庄的女子。”
“请问你只是萧的翻译吗?”
一双金褐眼睛浸润着的欣赏,毫不掩饰,宋暮阮后退半步,粉丝绒的旗袍紧贴到萧砚丞的中山装,如吃下一颗定心丸,不再后退。
她别过脸,径自掐断对视,冷漠否认:“我是他的太太。”
言下之意——
强扭的礼物,不甜的,Jonas。
“恭喜。”
看来他会一些最简单的中国话。
她掀起美眸,先嗔了眼萧砚丞,才淡声作出客气的回应:“谢谢。”
萧砚丞放低声音:“他快订婚了。”
宋暮阮却不作声,只举起两片柳叶眼无声谴责他。
近来相处,他已拿捏到她的几分脾性。
她的眼眦角圆润,尾部自然上翘,浓黑的眼珠凝瞧着人,总会如宝石般各角度折出几分一样甜俏的活泼。
但生气时,宝石生变黑珍珠,里面的活泼抖尽,只弥留一层薄冷不透明的哑泽。
比如此时,即使他告诉她Jonas快订婚这一事实,他也凝见她眼里那明显的薄怒。
萧砚丞神色自然,接过Jonas递来的红酒。
水晶灯下,他的一双灰褐眸端落到少女身上,偏冷的语调这次极有耐心:“华大年后即将举办一场古建展览,如果这次见面愉快,Jonas会把侯老绝世的半份手记交给华大。”
“华大需要你。”
顿了顿,他沉着声调,像似火苗的低吟:“萧太太,我也需要你。”
身为华大学子她当然义不容辞,宋暮阮缓和了脸色,转而笑盈盈地举高手里的酒杯,碰了碰Jonas的。
“叮”的一声脆响。
她充分发挥自己的语言优势。
“Jonas,听说您也快订婚了,预祝您订婚快乐。”
“如果下次您携未婚妻回故乡,我和我家先生一定会尽地主之谊热情相待。”
Jonas的脸继承欧洲人的狭匛,五官漂亮逼人,如一尊精雕细琢塑像。
而手腕戴着一块朗格的蓝宝石星空表,法国男人的多情特质尽在细微之处,这是一个优质且浪漫的年轻男人。
此刻,宋暮阮被他如炬的目光注视得脸颊发烫,几乎快要陷入那片如沐春风的旭笑里。
要是放在五年前,她定会心软得让管家留下联系方式,然后编入法国帅哥友人那一栏里。
“萧太太,男色误人。”
身旁,极轻的一声提醒。
含着淡淡的讽。
她抽离视线,张了张红唇,想要说几个词自证清白,却说不出,只好看着Jonas一口饮下杯中的红酒。
没出声的红唇合上,两眼一闭。
她蹙起眉也迅速地喝完杯里那黄珀色的酒液。
一口咽得有些急,从脖根升腾的热意,燥得脸颊火辣辣的。
“还好吗?”
宋暮阮双眸轻抬,对上一道不咸不淡的视线,眸底蕴出不确定的迟疑:“你是在问我?”
萧砚丞扫了眼她由红转绯的脸蛋,拿过她手里的空酒杯。
杯沿压出的那瓣海棠印记,红得招摇,他的眸光骤然沉坠了下,喉间挤出一声:“嗯。”
她微微摇了摇头。
“还好,这酒度数低。”
“比上次那杯樱桃酪高。”
男人的回复入耳,宋暮阮愣住。
玉莲珐琅金手镯在袖口漏出,触到她的腕背,微微发凉。
她知道萧砚丞所说的上次,是去年九月。
她答应与他结婚的那晚。
当时,她的确是酒精上头,返回厅堂时又看见阮教授和别的男人热烈交谈,那愉悦的模样显然已经忘了她这个女儿。
一时被多样事物刺激失了理智,她才改口同意那个唐突的邀婚。
想到母亲,此刻不知她又在中港的哪场宴会上与人逢迎。
宋暮阮唇角浮弄一缕虚弱的笑容。
“放心吧,萧先生,今天我会做好宋助理的本职工作。”
Jonas也放下酒杯,看着萧砚丞,打断二人的低诉,语气颇为惋惜。
“萧,前两天你到法国机场却临时发邮件告知我有重要家事需回国。”
“我很遗憾我可能不会满足你邮件里提出的想法。”
Jonas显然已经西化,话里话外丝毫没有拐弯抹角。虽然言明的意思是拒绝,但俊脸仍旧微微笑着,看起来别有深意。
宋暮阮撑住粉腮的美好笑意,在触及到萧砚丞的视线之际,唇角拉弯,拢深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