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月(2)
姓刘的被这一脚冲击倒地,徐澄月乘胜追击,冲过去扑到他背上,双腿用力夹住他的腰,抬起一个膝盖抵在他背上,一只手卡住他的后脖子,另一只手攥成拳,一下下挥出,落在他肩上,晃动的脸上。
“姓刘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抢我们的地盘,还敢打我们的人,今天不揍得你哭爹喊娘,我就不姓徐!”
话说得狠,手也不留情。徐澄月单方面揍了一会,身下的人似乎才从这场飞来横祸中反应过来,拼命挣扎,以胜出女孩几倍的力量扭动身体,要将徐澄月晃下去。
徐澄月开始体力不支,正想着怎么顺滑地从他身上跳开并以最快速度骑上自行车回家,就被追赶而来的伙伴拦腰拉下。
岳清卓见对方狼狈地趴在地上,也不好落井下石再补两脚,只劝解徐澄月:“好了澄澄,打这几下,算给阿敛报仇了。”
“哼!”前一秒还想着如何逃跑的徐澄月,这一秒有伙伴撑腰,底气十足,“姓刘的,下次还敢不敢欺负人了?”
男孩仍趴在地上,像中暑昏倒的鸭子,没有力气扑腾。
不会被打出好歹来了吧?
方之敛忙去查看他的情况,才搭上他的肩,对方就攥住他的手,借力坐起来。
看清男孩面貌的方之敛,一下愣住。眼前的人,颧骨和脸颊上一片红印子,额头和下巴灰扑扑的,嘴角挂着血珠,不知道是擦到地面破皮还是磕到嘴,但怎么样他也认得出,他不是刘宪!
刘宪整天走街串巷,皮肤被晒出自称是古铜色但其实更接近包青天脸色的颜色,因为迷恋铜锣湾老大,觉得疤痕是硬汉的标志,脸上有几道落错位置显得滑稽的疤痕。而这个人,即便脸上有各种颜色,但看得出来底子很好,不管是肤色还是肤质。
方之敛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很好看,像深潭泉水,黑黝黝的眼珠此刻似喷薄泉眼,怒火四飞五散。方之敛被这样的眼神吓住,紧张地松手,对徐澄月说:“澄澄,你打错人了!”
徐澄月:“哈?”
方之敛一面道歉一面将人扶起。
男孩终于面向他们,徐澄月的震惊与尴尬不比方之敛少,岳清卓却没吭声,盯着他脸上完好的地方看,只觉这个人有些熟悉。
看到受害者正脸的徐澄月,先前大义凛然的气势像被扎破的气球,咻的一下变瘪,满腹教训人的说辞只剩下一句:完了!揍错人了!闯祸了!
身体反应大过思考,徐澄月弯腰鞠躬,非常诚恳地将对不起三个字重复了十几遍。
方之敛也替她道歉,顺带说清楚事情缘由。
徐澄月跟在他话音后解释:“你穿着球服球鞋,脚边又放着一个足球,我就认错人了,对不起对不起,你别生气,我会补偿你的,做什么都可以。”
被打的少年没有打断他们慌乱的解释,只冷冷盯着他们,绷着一张脸,眼睛时不时射出刀子,似乎并没有打算接受他们的道歉。
果然,安静几秒后,少年缓步走向砸他的足球,动作牵扯到被砸的臀部,一股酸涩从臀瓣上升至尾椎骨,他艰难地忍住用手揉臀部的冲动。弯腰拾起球,转身,一扔,足球不偏不倚砸在离徐澄月两米左右的地方,反弹两次,碰到她的脚尖。
“过来,让我揍回去!”男孩咬牙切齿。
三人都愣住。
补偿无非几种,第一种,找家长,赔礼道歉,赔医药费,徐澄月再挨家里一顿思想教育;第二种,对方宽宏大量,接受他们的道歉,私下解决,不捅到大人那,但照他的反应不太可能;第三种,他们私自凑点零花钱,带他去看医生,动之以情请求他不要找家长。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补偿方式。
方之敛站出来,护住两个女孩,有些为难地说:“虽然是澄澄错在先,但她毕竟是女孩子,这会不会不太好?”
男孩哼声,轻蔑一笑,“她刚刚打我的时候可不像个女孩。”
除了武器攻击,还有体重攻击,他刚刚挣扎不出,一部分是因为她颇具分量的体重,压在他腰上。
“可是……”
徐澄月拦住他,站到前面,十分有担当:“好,是我不对,你打回来吧。”
比起皮肉之痛,她更害怕阿嬷似唐僧喋喋不休的教训和殃及母亲。
“不行澄澄。”方之敛说:“要打也是我来,你是为了帮我。”
徐澄月将他拽到身后,“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来。”
而机灵的岳清卓早已跃出他们的视线之外,偷偷溜进办事处去找阿爷。
男孩的话不是一时冲动,也没有因对方是女孩子而心软,他活动着腕骨,一步一步朝徐澄月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