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月(48)
徐澄月顺着球掷来的方向望去,是江韫北,他朝她扬扬下巴,示意她上去,随后凶神恶煞地紧盯两人,这模样给了徐澄月底气,她坦荡而自信地走到她们面前,中气十足地说:“请你们两位给我,还有我爸妈,道歉!”
两个女生被她霸气十足的气势吓得一颤,但心存侥幸,嘴硬道:“我们又没指名道姓说你。”
“难道我们级还有人叫徐澄月吗?”
两人哑然。
“道歉,我当作什么都没听到,不然我们就到老师那去对质,反正我有证人。”
人证适时走到她身后,抬脚踩在球上。
“俞麒是我的好朋友,我去找他只是关心他的病,没有你们说的那种事,以后请不要随便议论别人,更不要议论别人的父母,还有,我需要一个道歉。”虽然知道这样解释无用,但徐澄月还是想为自己辩驳。
两人对视一眼,还在犹豫。
江韫北抱起球,又一下砸到她们身侧,“再不道歉,我的球可不长眼睛。”
“打女生,你好意思吗?”其中一个女生梗着脖子反问。
“你们都好意思嚼舌根了,我有什么不好意思?对不起很难说吗?来我教你们,对、不、起。”
两人不想再纠缠下去,匆匆说了声对不起便互搀着跑开。
江韫北转过身去喊:“以后再敢说徐澄月,我的球见你们一次砸你们一次。”
徐澄月扯扯他的衣角,说算了,反正她们也道歉了。随后蹲下去,收拾倒出来的垃圾。
“别用手,脏死了,等着,我去拿扫帚。”
他很快拿回来,让徐澄月站到一边,自己把垃圾扫干净,倒掉,拎着空的垃圾桶和她一道回教室。
见她情绪低落,江韫北逗她,“徐澄月,瞧不出来,你还挺冲的,1对2呢,就敢和她们对上?”
“清卓教过我几招,真要打起来我也不会输,谁让她们说我爸妈。”那是让她忍不住直接动手的导火索,她不可以被无故说闲话,她的父母更不可以。无论什么时候,他们会不论缘由地维护她,她也要在这种时候不顾后果地维护他们。
知晓她对父母的看重,江韫北把错归拢到俞麒身上。岳清卓和方之敛肯定是不知道的,不然早偷偷告诉他了。
徐澄月替朋友找理由,“可能他不知道呢。”毕竟俞麒那性子,整天两耳不闻窗外事。
“那也怪他,多大了吃个药还得人盯着。”
徐澄月笑道:“怎么哪样都怪他,他也是你朋友。”
江韫北十分自然地接上:“他和你,我肯定站你这边。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谁让我早认识你呢。”
“江韫北,谢谢你。”徐澄月并没有问如果先认识俞麒这样的假设,对于朋友的偏袒,她已经足够高兴,“看在你这么仗义的份上,我忍痛割爱,晚上我妈妈炸的无米粿,韭菜馅儿的都给你。”
“哈,徐澄月你真孝顺。”
五一假期很快到来。
阿爷生日是假期的第二天,七十大寿,江家父母专程从北京赶回来,自过年和江菀吵架没回过一次的岳冬也回来给岳父贺寿。
时隔几月再见到父亲,岳清卓俨然多了几分不自然,当日他们一行人从医院回来,他早已搭上回武汉的车,过后母亲告诉她其实他有打电话询问过她的伤势,可她不信,如果真的关心,电话便会打到她那里,心里存着委屈和不解,但面上还是遵照母亲的意思,乖巧地喊人,关心地问候。
女儿的乖顺给了岳冬极大的满足,他拿出父亲架子,询问她的学习情况、生活状况和她母亲的店铺生意。
岳清卓感受到他在得到她回复后产生的优越感,并将这些尚可的过去归功于自己,这个家庭顶梁柱的得力布阵,在人前炫耀,完全不顾妈妈在当中的辛劳。
她听得生火,尤其在提到为什么同意她剪短发,女孩子留长发才招人喜欢时,怒火像被摇晃过的可乐,噌噌噌往外冒泡。
她做什么事,是为了招人喜欢吗?别人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喊一声“爸”,被母亲压下手,无奈咽下反驳的话,憋着气坐在母亲身边,继续听他的大话。
没一会,方之敛喊她,说澄澄和韫北把东西买回来了,一起去看看。她一言不发地跟出去,外头空无一人,她疑惑地转身,迎面递来一瓶冰汽水。
“憋坏了吧?”方之敛贴心插上吸管,“他们才走没多久,还要好一会呢,叫你出来透透气,里面叔伯们抽烟,太闷了。”
岳清卓知道他的用意,两人从徐澄月家天井里的梯子爬上屋顶吹风。她一口灌完汽水,打个长嗝,和方之敛说:“阿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越来越讨厌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