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月(71)
俞麟打电话过去原也是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好安排行程,他这样说,几人无异议,只催他快点,别贪玩。担心威胁力度不够,徐澄月最后加一句:下个月5号前回不来,我们就自己去了。
威胁不起作用,却那头的江韫北美死了,得意大笑,“没想到你们一个个都这么想我啊,快了快了……”
不约而同的,几人伸手挂断电话。
长达70多天的假期开始,几人白天聚到阿爷家,或是玩江韫北留下的游戏机,或铺张垫子在客厅,围在一块看重播的《仙剑奇侠传》,一面垂涎仙女姐姐的美貌一面痛心李逍遥这个笨蛋。
阿爷每天变花样做好吃的,要把他们掉下去的肉养回来。到傍晚温度下去了,就去田间帮阿爷收菜收谷物,再挖点番薯就地烤,顺带看看晚霞。
也不是每天都这么散漫,各自都有喜欢的事要做。
徐澄月照旧去丁爷爷家,开始了更复杂的木雕技法学习;俞麟每天都会自己训练,一天下来可以跑十来公里;岳清卓抓紧练拳,要实现高中开学前考入段黑带的目标;方之敛是个什么时候都不忘学习的人,中考刚过,他也能借到高中的课本先看,方爸要他好好放假不给他上竞赛班,他也能找到竞赛题做。俞麒也一样,只是学习之余被要求着练琴,俞爸给他报了钢琴比赛,每天都会打电话回家监督。
就这样一天天过着,行李已收拾好,就等江韫北回来立刻启程。
左等右等,却等来怒气腾腾的岳冬。
那是七月初傍晚,徐澄月回家路上,被一个一身酒气的男人撞到墙上,擦伤胳膊,男人却视若无睹,正想追上去理论,她认出那人背影,心一急,加快脚步。
人果然是岳叔,一进门就叫嚷让小菀姑姑出来,阿爷对他没好脸色,说不在,又顺嘴提出让他不要拖延,把离婚办了放她们娘俩一个自由。喝醉酒的人什么都听不进,就要往里冲,阿爷去拦,被他推搡一把差点站不稳。
“岳叔!你回来了。”一老一小,徐澄月不敢硬碰硬,喊了他就大声朝隔壁屋喊:“俞麒俞麟,岳叔回来了!”
兄弟俩应声出来,徐澄月小声让俞麟跑去叫小菀姑姑别回家,又让他在路上给徐爸打电话,然后拉着俞麒进去拖住岳冬。两人就岳清卓的成绩和练拳,恭维他有这么优秀的女儿,暂时将人绊住。
说了一会,俞麒朝徐澄月摆摆手,示意她去厨房,徐澄月会意,倒水的时候在想要不要回家拿徐妈有时吃的安眠药下一片进去,让他安静点,突然听屋外一阵吵,是小菀姑姑的声音。
她着急忙慌出去,两人扭打成一团,徐爸和阿爷在拉架,而一旁蹲在地上的岳清卓,脸色痛苦,方之敛捂着她的额角,指缝渗出鲜血。
“清卓!”
她抄起阿爷放在门边的扁担,猛地朝岳冬的背上砸去。
一瞬,屋里屋外都清静了。
*
江韫北和父母回到阳城后,就央求父母赶回老家。手里提着礼物,心里美滋滋,幻想着阔别已久的朋友们见到他会有多惊喜。
一进屋,他的朋友们一个挨一个坐在天井,口中“surprise”喊了一个音,被他们沮丧的表情和岳清卓额头的纱布吓得咽回。
后头大包小包进屋的江爸江妈也疑惑不解。
江韫北窜到岳清卓身边,盯着那纱布似要把凶手给盯出来,恶狠狠地问:“谁干的?”
从方之敛口中知道来龙去脉。
岳冬得知江菀去年买的房子已经交房,原本离婚手续谈得好好的突然变卦,硬要江菀将房子分一半给他。下午喝醉来闹事,家里只有阿爷,收到俞麟传信的江菀,担心父亲,匆忙赶回家,路上遇到练拳回来的岳清卓和方之敛。
岳冬看见江菀便开始闹,讲不过又要动手,岳清卓学了手脚抵挡几下保护妈妈,但架不住成年男性醉酒力道大,被他一甩,额头磕到石阶上。后来徐澄月拿扁担砸的那一下,直接把人砸晕了,现在几个大人都在医院。
江爸江妈听完,暗道不好,叮嘱几个男孩陪着女孩,便匆匆往医院赶。
江韫北蹲在岳清卓面前,看了半天她伤口,想骂几句脏话,但又会骂到岳冬,毕竟是她亲生父亲,他不好当她面骂,最后只能磕绊问一句:“还疼吗?”
或许有血缘关系,他这小心翼翼的一问,叫岳清卓心酸,暗道半天要坚强,被朋友安慰也没哭,这一刻泪腺却好似失禁,眼泪大颗大颗砸落,“你说我练拳是不是没用啊,怎么还是保护不了我妈,还是挨打了呢?”
惯来被视为流血不流泪的铁血女汉子,此刻嚎啕不已,大诉委屈,江韫北笨手笨脚搂着她安慰,“没有,你可是我最棒的姐,你现在年纪还小,力气也不够,等再大些,指定能把他打的满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