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又释怀了——

自从童挽阳死后，童姩的主意越发正了，这也说明女儿长大了，可以独自面对人世种种了。

童姩十分诚恳地又问了一遍：“妈妈，你愿不愿意与我一起去巴黎？”

温虞夹了块藕放进嘴里，深思了好一会儿，才淡然地说道：“我来京江市，本就是为了你。如今你有好的发展是件好事，可妈妈不懂法语也不懂英语，和你一起去巴黎无疑是在拖你后腿。”

再抬头时，温柔地笑笑：“索性妈妈就回栾城吧，正好回去守着你爸爸。”

温虞不与自己前往巴黎，童姩虽然早便预想到答案，但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失望。

但她知道，几十年来温虞和童挽阳一直很恩爱，未曾分开过，若不是为了她，温虞必然是不愿意离开童挽阳的。

于是也不好勉强，点了点头：“好，我会为您在栾城提前准备好住的地方。”

毕业典礼这天的到来，意味着童姩出国的日子已经近在咫尺。

她坐在操场的座位上，看着各班的同学们穿着学士服相约拍照，不禁生出许多惆怅。

想起首次来到这所学校，是傅知浔陪她来的。

当时她刚收到录取通知书，就兴奋地嚷着让傅知浔带她来参观校园。

尤记当时她穿着一套红灿灿的长裙，像一朵鲜艳的牡丹，与傅知浔一同走在校园中，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时间流如水，转瞬已是毕业季。

她和傅知浔也已是物是人非。

“姩姩，你一个坐在那里干嘛？”江蕙和陈佳觅在不远处冲她呐喊：“快过来拍照！”

童姩的思绪被她们瞬间拉回，连忙站起来向她们跑去：“来了来了！”

小群体拍完后，班导组织大家拍班级照，童姩莫名其妙地被推到中间的位置，伴随着铺天盖地扔起来的学士帽，留下了她一脸无奈又吃惊的表情。

摄影师看了下，很满意地喊了声：“可以了！青春活力十足！祝大家毕业快乐！”

“毕业快乐——”

所有人跟着欢呼起来，吵吵闹闹地散开。

童姩笑着安静地从C位挪到旁边，转身猛地看见不远处一张熟悉的脸。

不由怔在原地。

一身白色西服的盛砚知，手中抱着一束鲜花，朝她缓缓走来。

他将花递过来，谦谦有礼道：“毕业快乐。”

也许是已经太久没有与跟傅知浔有关的人见面，童姩对于盛砚知突然出现，竟生出了如梦如幻的感觉。

半晌，她扯了扯嘴角，道了声谢，将花接到手中。

盛砚知微微一笑：“还是头一次，你见到我没有怼人。”

童姩懒心无肠地扯了下嘴角：“这么说起来，以前还挺幼稚的。”

盛砚知：“……”

他盯着面前的女孩看了会儿，又开口问道：“找个地方坐会儿？”

童姩犹豫着，但拒绝的话却说不出口。

仿佛已经知道，所谓“坐一会儿”，等于知晓有关傅知浔的近况。

理智告诉别去了解，所以她一直忍住不上网查傅知浔的信息，但感性上却没办法错过从他身边人打探消息的机会。

于是她点头应了下来。

两人在学校附近档次最好的咖啡馆坐下，各自点了杯，两厢沉默了会儿。

盛砚知似乎不着急开口，漫不经心地品尝着杯中的咖啡，才突然问道：“什么时候去巴黎？”

“下个月。”

“都准备好了？”

童姩点头：“以后有空再顺便拿毕业证，其他手续都办好了。”

盛砚知微微一笑，没接话。

咖啡馆里播放着轻缓的音乐，音量不大，节奏也不嘈杂，童姩手指捏着搅棍，却还是觉得太吵，令她感到焦躁难在。

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抬眸。

望向对面的盛砚知，终是问道：“他怎么样？”

终于问出口了。

盛砚知欣慰地挑了下眉，回答道：“不太好。”

“不太好？”童姩顿时紧张起来。

“是的，不太好。”盛砚知继续说道：“已经在国外待了好几个月了。”

童姩吃惊，秀眉紧紧蹙笼：“为什么？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盛砚知深深看进她眼里：“创伤性应激障碍躯体化复发，这次比以往每次都严重，国内已经治不好了，只有送去国外接受治疗。”

怎么会？！

童姩手捂着嘴，将满是惊讶得神情掩去了一半，却无法遮住她的双眸，皆是强烈的心疼。

难以想象，他之前每次发病都已经这么痛苦了，现在比他以前还要严重，他得痛成什么样？！

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她怔怔问出口：“为什么会这么严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