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债(23)
贵腐的甜度令盛砚知蹙眉,觑了一眼沙发上的男人,杯中透明液体置于茶几上,估计也没喝两口。
顿时心中了然——
呵,明明是小姑娘喜欢喝的玩意儿。
他换了只酒杯,另外抽出一瓶红酒:“老傅,你别低估了四个亿对一名大学生的重量,你以为人人都能像您傅爷当年那样,年少低谷,凭着自己从浴火坟山中爬出来?”
在京江市,多少名媛千金家道中落,大多也是清高自持,可终是承受不住世事残酷,以及从奢至简的落差,沦为了资本家的玩物。
这种例子,他们见过太多太多。
傅知浔垂眸,沉默了一瞬。
“她不至于。”他自认还是比较了解她的。
盛砚知轻嗤一声,持着酒杯走过来坐下,双臂张开搭在沙发背上,右手轻轻晃着酒,放荡不羁又闲散慵懒的姿态。
“虽然童家在京江市不算起眼,但据我所知,童姩的容貌在圈内还是多有人觊觎的。”盛砚知转眸望向傅知浔,意味深长道:“何况,她还有一个经不起事的母亲。”
闻言,傅知浔微微倾斜了身子,右手支在扶手上,手指托着下颌,神情陷入思量。
盛砚知语气幽然,意味分明道:“你说,人若是走上了绝境,‘清高’能值几个钱?”
傅知浔眸光深深,微微虚眼,眉头逐渐蹙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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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灼灼,日光明媚,干净地洒在阳台上。
客厅里,满地散落着纸张,一份份债权合同凌乱地围成圈。
童姩躺在地上,双腿弯曲,一只手遮了遮晃眼的日光。
她从昨晚,便开始整理这些合同,打算将京世集团买股份的钱分成三份。
一份给态度激进的,一份是借钱给童挽阳导致生活难续的,还有一份则是用以谈判,如果童挽阳葬礼那日,真有人来闹事,这份钱也许能帮上大忙。
可是整理完后,童姩绝望地意识到——
摊子太大,出售股份的那点钱不管如何分份,都是难以解决当下问题的。
童姩盘腿坐起来,拿起手机打开了订购机票的APP,查看着今晚回栾城的航班。
半个小时前,温虞打过电话来,说警方通知她明日下午去领回童挽阳,温虞让童姩在那之前回栾城,准备开始筹办童挽阳的葬礼。
推算时间,童姩最晚明天早上就得回栾城,也就是说,她留在京江市筹钱的时间至多只有今天了。
可她思来想去,觉得继续待在京江市已经没什么意义。
就连最后的希望,昨晚也那般无情地拒绝了她。那还不如早点回栾城,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安抚那些债主。
选好了中午的机票,屏幕刚跳转到付钱页面,手机来电响起,是个陌生电话。
她接起来:“你好。”
“你好。”
对面是个很有礼貌的男士声音,听上去像个中年男人,童姩甚至觉得这个声音有几分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男人问道:“
请问是童姩吗?”
“我是的。”
“姩姩你好。”男人语调放松,笑着说:“还记得我吗?我是魏言和,两年前你入学时,我们曾一起吃过饭。”
童姩轻蹙眉心,努力在记忆中检索,半晌才将人对上号。
两年前,她刚收到录取通知书,童挽阳便兴致勃勃地带她来京江市参观她未来的校园,同时约了几个在京江市相熟的朋友一道吃饭。
其中就有这个魏言和。
记得魏言和当场问童姩要了联系方式,说可以帮童挽阳照看一下童姩。
后来魏言和给童姩打过电话约吃饭,但刚入学的童姩,日子过得很是丰富精彩,又觉得和这种比自己大二十岁的人在一起很无趣,便婉言拒绝了。
连电话号码都没存留,魏言和也再没联系过她。
“你父亲的事,我有所耳闻,实在是令人感到难过。”魏言和安慰道:“你和你母亲,还请节哀顺变。”
人人都知童家破产,欠了巨债,人人都怕被她们母女俩纠缠,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像魏言和这般主动致电慰问的,如今看来实在是很难得。
童姩感到一阵酸涩,眼泪差点掉落:“谢谢魏叔叔。”
“你在栾城吗?”魏言和问。
“不,我还在京江市。”童姩回答:“准备一会儿就去机场了。”
魏言和惋惜说道:“这样啊,我还想着,由我约上你父亲生前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吃饭,大家坐下来了解了解你家的现状,看看能否帮到你。”
“真的吗?”童姩睁大眼睛,很是惊喜:“如果是这样,那真是谢谢魏叔叔了。”
“客气了。那你今天还走吗?”
童姩赶紧说:“不走了,我等您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