诀别词[破镜重圆]+番外(136)
人永远都不要高估人性的善良,而低估人性的残恶,所有人在权力面前斗会变得面目可憎。
本来这只是同学间的争强好斗,学校里有时会用这种方法来激励学员加强训练,只要不出格就没关系,偏偏同寝的舍友里有个偏激的愤青,处处和孟见清作对。有人恰好利用了这一点,在某次学生假期离校时,偷偷在他的车上做了手脚。
从小生活在叔伯争斗中的赵西和都无法想象,人心竟然可以作恶到这种程度。那天是中秋,孟长沛叫了两兄弟回家吃团圆饭。孟见清刚刚结束完一场剧烈训练,懒得开车,把车钥匙扔给了叶廷言。
就那一天他坐在了副驾驶,也就没注意到后轮胎上的问题。车子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对面突然冲出一辆卡车疯了一样撞上来,叶廷言反应再快也架不住对方不要命的开法,最后这场事故造成两死一伤。肇事者当场死亡,叶廷言在送去医院的路上不治身亡,只有孟见清因为坐在副驾驶躲过了一劫,却也被打上了终身残疾的标签。
这场事故究竟是怎么引起的,只要一查就都清楚,孟长沛当时却压了下来,不许任何人说闲话,将这当成了一场普通车祸处理了。孟见清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始作俑者,那时都走到门口了,硬生生被武警押了回来。
孟长沛不让他管这档子事,最后是孟见川出面,让他先去其他地方待一段时间,权当是养病散心。于是那一年孟见清只身搬去了西山寺,在那住了几年后,终于等到罪魁祸首落马。
但是时间豁免不了人的罪孽。他再如何念经度佛也没办法走出那天的阴影以及那架在他身上的,沉重的,血淋淋的枷锁。
二十七岁的孟见清被困在了二十岁的车祸里,他没办法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幸好在他对人生最无助的那一年里,遇到了沈宴宁。
其实只要沈宴宁再回忆回忆,就会想起几年前的一个初秋,她和孟见清在西山寺的后院有过一个短暂的照面。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天气并不明朗,甚至隐约飘了几滴雨,她站在廊檐下等待前去瞻仰佛像的同学,秀白的裙角沾了一抹香灰,落在了他眼里。
院子里有一个小池塘,水面上的荷花早早干枯,微风吹过,略带焦黄的荷叶一团团舞动起来。
那是萧瑟的秋天吗?
那分明是一个迟来的且明亮的盛夏。
何其幸运,在那些承载着无法消亡的孤独的时光里,有个人热烈又明媚地照亮了别人的幸福。
第63章
吹了一夜寒冷湖风, 车厢里暖气袭面,吹得人昏昏欲睡。沈宴宁坐在车门一侧凝视窗外风景,孟见清靠在她肩头淡然酣睡。
她僵硬地转了转脖子, 低垂眼睑审视他的脸。车里漆黑一团, 只能借着偶尔闪过的光亮得以看清一二。孟见清阖着双眼,夜火辉煌却赶不走他脸上的凄寂,还和从前一样, 一到夜里, 他周身就落满了寂寥。
沈宴宁心里忽然漾起一种别样的心绪, 踌躇的,阴郁的, 泛酸的,甚至是滞闷在胸口的一抹怅然。
车子一点点汇入主路,拐过几个弯后沿着坡道小巷缓缓行驶。
孟见清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醒来,一睁眼,沈宴宁正盯着他看,神情晦涩难明。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仰头亲吻她的唇,一只手扣着的后脑勺往自己唇边送。
说不清为什么,肩头落空的那一刻,沈宴宁竟有种无法言说的黯然。她忍不住低头配合着, 与他唇舌缠绵。
吻了一阵,孟见清松开了她,往后靠了靠。沈宴宁迷蒙着双眼, 小口喘气, 湿润的唇在黑郁的夜里像是覆盖了一层淡淡的光。欲盖弥彰似的,她把身体扑在前面座位的椅背上, 头枕在臂弯里,垂落的长发遮住了她半张脸。
过了会儿,孟见清伸手去捞她,撩开碍事的头发,看清了她那双清清凌凌,融合了月色的双瞳。他轻轻一抹,指腹略微潮湿,挑眼笑问:“哭了?”
沈宴宁愣了愣,都没发觉眼眶是何时湿的,只觉得今晚这惆怅满盈的情绪来的莫名其妙。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潜移默化里孟见清早已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她推开孟见清,往车门挪了挪回避他的视线,淡淡道:“空调吹的。”
鬼知道空调暖风会不会吹得流眼泪。
孟见清收回手,虚拢着她的腰,默契地不再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