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麦小熊+番外(90)
闭上眼的后遗症就是那股蛰伏的困劲像气泡水里的二氧化碳一样不断向上涌,温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重如铅球,下坠瞬间仿佛被人轻轻接了一下。
她有些茫然睁开眼,顶着白光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谢闻颂真的来了。
那一瞬间她在想什么呢?
她怀疑,自己现在正经历的一切,是不是一场幻镜。
夜里秋霜露重,谢闻颂深色的外套似乎都裹了层很薄的水光。
他身后跟个穿西服的男人,谢闻颂和他交换眼神,后者向温遇示意之后往里面走。
是他带来的律师。
从晚上一直紧绷的神经到这时才算真正放松,温遇仰头看他,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先保持沉默。
她很少有这么说不出来话的时候。
甚至连注视都是单一的。
谢闻颂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到她旁边,温遇视线往下垂,不动声色挪到他那边,正好看到他放在双膝上的手摊开又蜷起。
这样的小动作一般都代表他有话想说,但还在斟酌或者犹豫不决。
其实谢闻颂了解她,她又何尝不是。
可温遇总是不想刨根问底,试图将这份了解有所保留,所以并不刨彻底。
应该是高中那回问他有没有女朋友留下的后遗症。
慢慢温遇也在想,哪怕是关系再好的朋友,在某些问题上也要注意分寸,后来索性所有半句的答案,她都自动过滤。
所以很多事情,她或许看到一点边际,却不曾主动问过。
好像也因为这个原因,多走很多弯路。
又过了几分钟,刚才和谢闻颂一起过来的男人从办公室走出,和他说了句:“可以走了。”
然后律师看向温遇:“温小姐,后续的事情谢先生已经全权委托我去解决了,如果这边有别的问题需要您配合,我会*再联系谢先生。”
肩膀上压的那块沉重石头终于落地,温遇道声谢谢。一转身,旁边的谢闻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随身携带的行李箱里拿出一件毛衣外套递给她:“穿上就走吧。”
刚才外面的大风她也听见了,要是现在直接往外走,肯定会着凉。
温遇接过来套在身上,趁某人没注意,她把领口提到鼻间,有种松木熏香的味道。走到门口,夜里湿漉漉的冷气直往身上撞,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将外套裹紧了点。
谢闻颂打的车就停在门口,车上开了暖风,温遇迷迷糊糊又想睡,每次头要磕到前面座位的时候又被他的掌心给挡了回来。
等困意稍微消散了点,温遇往车窗外看,停在她这几天住的酒店门外。
谢闻颂活动下肩膀,“先去收拾一下上面的东西,我们换个地方住。”
就这样,温遇又被他领着上了楼。
她东西少,不到二十分钟就已经全部收拾干净。
滑轮滚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声音,温遇把行李箱往外推的时候,见谢闻颂双手交叉在胸前,正靠在门口。
他微垂着头,额发挡在眼前,温遇动作放轻,往前凑近了点,要稍微仰点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她这才发现谢闻颂闭着眼,睫毛齐刷刷排成一排,伴随呼吸节律很轻地在动。
一晚上没休息,他果然也困了。
目光还未来得及收回,眼前人已经睁开眼睛。
谢闻颂察觉面前有人凑过来的气息,睁开眼,正和面前比他低半个头的兔子撞上。
温遇也没料到正想往后撤的时候他率先睁开眼,有种做错事被当场抓包的尴尬,不自然地往后挪挪脚步:“我收拾好了。”
谢闻颂什么也没问,顺手把她旁边的行李箱拎过来,甚至还能很轻松似的往上提了提,“走吧。”
酒店楼下的车还是刚才那辆,司机也没想到因为失眠出来工作会,还能碰上个大单。
刚出来那会儿,想到下个月小孩的学费,没憋住在车里抽了口烟,从机场接到谢闻颂的订单后,对方问他能不能把副驾驶的窗户打开,还说一会要去接人,让他先不要在车里抽烟。
那是个年轻男人,刚上车的时候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他瞅着不太好惹,答应下来。
到警察局外面,谢闻颂下车的时候单独给了他一笔钱,司机手里拿着钞票,看他被凉风吹红的鼻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风大,他也知道很冷。
所以说开窗户也只是要求开他那一边。
司机大叔心底五味杂陈,等看见走在他身后的女生,已过中年的他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
嘴里抑制烟瘾的薄荷糖被“咔嚓”一下咬碎。
脆得生动。
……
谢闻颂新找的酒店是绵安本地唯一的六星级酒店,位于城中心,在周围一片商圈的灯光掩映下仍不失光芒,酒店门口前方的喷泉还亮着灯,温遇从地面往上看只感觉楼顶高耸入云,完全摸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