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之后+番外(92)
陈州让我进房间,自己坐在外面和我妈对峙。
我妈看见他也有些诧异,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你难道不该问问这个人为什么在这里吗?”陈州盯着我妈的眼睛,声音仿佛不是个高中生,像是已经长大,然后独当一面。
“谢羌呢?”
“你把他弄走就行。”
我妈也在看着陈州,她把目光挪向倒在地上的沈文龙,问他:“是你打的?”
陈州点点头,很大方的承认了,我没有听见我妈的回答,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只是一阵嘈杂过后,客厅里的灯重新熄灭了,陈州推开我房间的门,走过来抱住我。
他身上还是那股冷冷清清的薄荷香味,灌进我的鼻腔里,让我觉得无比安心。
他分明比我要高大许多,可我觉得,陈州比我更要脆弱。
他是个没有韧性的长刀,只能折,不能弯。他拿起刀的那一刻,我的眼底好像又糊上一片血色,仿佛看见沈文龙死在我的眼前,看见我们彻底挣脱。
也看见陈州的未来从此被断送。
我知道他不在乎。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们考上大学,远走他乡,以后就全都是光明灿烂的生活,而我们据此,也不过一步之遥。
我以为我马上就要挣脱了,逃跑了的时候,命运总擅长在这时给我当头一棒。
我和陈州的幼稚的爱情也没有开花结果,茁壮成长,他先背叛了我。是的,这个不惜为了我奉献生命和未来的人,背叛了我。
和所有狗血小说狗血电视剧一样,发现这件事是源自于他身上弥漫的别的味道。那股浓香覆盖掉他身上惯有的薄荷香味,变得呛鼻又恶心。
作为当事人的他,竟然浑然不觉。
陈州靠着我的肩,和以前一样悄悄握住我的手,看着我的试卷讲题。
我完全没有听下去,脑子里被那股香味搅得混沌一团,想要问他,可无奈自己不够聪明,不知道该怎么使用迂回战术。
直到预备铃响起,陈州用笔敲了我一下:“想什么呢,脑子飞掉了?”
我皱了皱鼻子,拿着试卷跑回去,对他说:“你身上好重的味道,呛死了。”
我决定要一探究竟。
我想知道,每天不和我一起回家的陈州,究竟去做什么了。
那天放学我故意早离开一点,等着陈州。高三的放学铃声并不管什么用,即使响了,从教学楼里出来的人也是稀稀拉拉的,我很容易就捕捉到人群里最鹤立鸡群的那道身影。
他的身边,如我所料,是安娜。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一刻的心情,从嗅到他身上恶心的味道开始,我就知道是谁。
安娜和我同桌两年,我都没有染上她身上的香味,可是陈州身上就是有。我的心中浮现无数的猜测,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次暑假吗?他们是不是在呼机上传讯,他们都会聊什么呢?
陈州,你可真是个混蛋。
我没有冲出去在这个满溢着书香气的教学楼下质问他们,而是像个小偷一样,鬼鬼祟祟跟在他们后面,看见安娜坐上陈州的自行车,两个人一起出了校门。
不得不承认,陈州和谁站在一起都是如此的俊男靓女,让人感沛。
我可耻点跟在他们后面,安娜带着陈州到了一个类似迪厅还是酒吧的地方,我不清楚,只知道里面躁动的音乐刺的耳膜生疼,或红或绿的灯光闪烁,从厚重的金属门里溢出来。
里面有人出来,是醉醺醺的中年男人,还有染着鲜艳头发的社会青年。我没有勇气走进去,于是只好把自己缩在角落,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阴影里,慢慢蹲下裹紧自己。
我想过无数种可能,想过陈州出来我该要怎么质问他,是不是还要扇他一个巴掌,借此发泄自己的不满。
可是真的等他出来以后,我却像失去了所有勇气,在他面前,更像是一个摇尾乞怜的流浪猫狗。不,不是摇尾乞怜,更像是反目成仇。
陈州是出来透气的,他的校服外套留在里面,身上只穿了一件白短和校裤,站在门外,和那些混混一样熟练地点起一支烟。
我走过去,看着他,把他一闪而过的惊讶和慌乱尽收眼底。那只刚被点燃的烟还没来得及抽上一口,就被他掐灭在手里,然后对我笑了笑:“谢羌啊,你来了。”
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仰头看他,绚丽的灯光也遮不住他因为贫血而泛着苍白的脸,致使那个笑容也显得格外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