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穗诧异地抬起头，一时间都忘记哭了。

黎槐弯下腰，冰冷的指腹在黎穗的伤口处轻轻打转。

“打架没什么的，犯错也没什么，受欺负了哥哥会帮你。”

“但你，不能对哥哥撒谎。”

黎槐和黎穗的父亲逝世多年，而母亲常年不在国内，所谓长兄如父，黎槐自然而然地扮演起父母的角色。

但黎槐从来没有好好教导过黎穗，只让他遵循一个准则——不准对哥哥撒谎。

在黎槐看来，自己的妹妹太过单纯善良，如果产生了什么关于恶的想法，也只会是撒旦引诱的结果。

从霸凌者，变成受害者。

黎槐就像用沼泽来栽培一朵恶之花。

于是，黎槐认为是有人灌输了错误的观念，真正有错的并不是黎穗，正因如此，不管黎穗做了什么，黎槐都会为她兜底。

渐渐地，黎穗对于恶的底线越来越低，她变得反叛狂傲、娇气蛮横。

开始不满足于仅仅对别人的嘲讽。

成为上位者太容易了，低贱的人只要看到她身上的奢侈品和名贵珠宝就会自动跟她精神割席。

只有暴力，才能刺激黎穗的精神快感。

暴力就像是一种神经毒素，注射进她的血管，消解了原本的器官，而后改变了全身的细胞。

思及至此，沈雁北不禁想到起一种特别的植物——绞杀藤。

一旦种子发芽，绞杀藤就会迅速地缠绕在寄主树木上，汲取寄主的水分和养分，随着时间的推移，绞杀藤的枝干会变得越来越粗壮，直到一天彻底包裹吞噬宿主。

而黎槐和黎穗就是这种关系。

在不知不觉中，黎穗已经被黎槐逼成一个疯子了。

于是，沈雁北担任了救世主的责任。

跟黎槐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不一样，沈雁北用一种更偏激的方式让黎穗改变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提高黎穗对自己的容忍度，仿佛这样就能彰显黎穗对自己的重视。

黎槐默了片刻，等到再次开口，声音异常冰冷。

“说到底，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我跟你不一样。”沈雁北勾起唇角，嘲讽道：“我会是黎穗的丈夫，而你只能是黎穗的哥哥，我们生出来的孩子只会叫你舅舅。很快，你就会被赶出属于我们的世界。”

沈雁北知道说什么话会让黎槐动怒。

在黎槐眼中，他跟黎穗是两块无比契合的拼图，紧密地镶嵌在一起。

在八岁的时候，沈夫人牵着沈雁北来到黎家，微笑着说要订娃娃亲。

黎槐没有说话，只是下颚的线条紧绷着。

他将黎穗死死地抱在怀里，抬起头视线紧盯着沈雁北，眼中的恨意好像要让他立马消失。

那一天，名为黎穗的拼图缺了一角。

那个叫沈雁北的人，就此闯入他们的世界。

第16章 【卡萨布兰卡舞会】

“你不想我参加卡萨布兰卡舞会？”

路心怡点了点头，而后缓缓道：“卡萨布兰卡舞会并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并且，陆笙会在舞会上让你成为黑羊。”

“黑羊？”陈曦有些疑问。

“黑羊，也就是黑羊游戏。所谓黑羊游戏，就是投票选举出一个人，在他身上植入芯片，二十四小时直播他的生活。”

陈曦的神色一敛，皱眉道：“你为什么帮我？我不是……”

“我不在意。”

路心怡微微垂下眼眸。

“在这个学校，我受过的羞辱远比你想象得多。我帮你，是因为面对有如此相似境遇的你，我做不到明哲保身。”

陈曦的神色郑重：“我知道了，我会考虑清楚的。”

……

卡萨布兰卡舞会上，衣香鬓影，穿着华丽礼服的人们在其中穿梭着。

巨大璀璨的水晶吊灯挂在宴会厅宽阔的中央位置，灯光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将整个大厅都映照得如明亮的白昼。

空气弥漫着香甜的气味，精致小巧的马卡龙摆放在一侧铺着昂贵的白色丝绸的桌子上，旁边还有一个高达一米的巨型意大利手作蛋糕。

穿着蓝黑色校服的路心怡站在甜品桌旁，目光搜寻着陈曦，在确认陈曦没有来时才缓缓地放下心。

突然，她的身旁被两三个女生围了过来，她们扯了扯路心怡的裙角。

“哟，这不是我们心怡吗？也不穿件像样的衣服就来参加舞会了，陆笙没有给你买吗？”

“你还戴着这个帽子干什么？全校都知道你是秃驴了！哈哈哈哈！”

路心怡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领头的女生啧了一声，朝着路心怡翻了个白眼：“没意思。”

就在女生离开之时，大厅的门被人缓缓推开。

路心怡缓缓地抬头看去。

是沈雁北和挽着他手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