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沈雁北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曦，而后勾起唇角。

薄唇一开一合，似乎是在说——

“蠢货。”

走出图书馆，黎穗用力地甩开沈雁北的手，质问道：“沈雁北，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沈雁北反问道。

“你知道的，别装。”

“她刚刚明显是听到你的名字才打翻矿泉水的，这点小伎俩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还不要她赔钱，你……”

沈雁北语气淡淡：“我不拿穷鬼的钱。”

黎穗冷哼一声，反唇相讥：“穷鬼？我们的钱不都是从穷鬼身上拿的？你是看她一副楚楚可怜的小女人模样你就喜欢了吧！你这个贱人，只会用下半身思考是不是？”

沈雁北冷笑一声：“黎穗，我警告你，手别伸那么长。”

“我们是有婚约，但在订婚之前——我跟谁在一起，跟谁交往，都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黎穗的声音拔高了一度：“怎么会没关系？你明明知道……”

沈雁北的眉心微微颦起，嘴角却扯出一丝笑意：“你这样，很没意思。”

他伸出手，将黎穗垂下的发丝别到耳后，手指轻柔地摩挲着她的耳廓，就像是情人间的爱抚。

“滚回去吧，大小姐。”

第4章 【血管】

黎槐一回家便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他知道，这是黎穗又在砸东西了。

从小到大，黎穗一旦生气就爱砸家里的东西，上至上千万的古董名画，下至家里几千的鱼缸，无一幸免于难。

更别提认识沈雁北之后，她生气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明明她也有自己的原则，却在面对沈雁北时一反常态，每每去找沈雁北碰壁，回家就开始砸东西。

可她还是那么喜欢沈雁北，即使身为黎家二小姐的她受了这么多的气。

这可真是让人……

心烦意乱。

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黎槐对着拿着扫帚不知所措的佣人吩咐道：“除了小姐的房间，其他地方都收拾干净吧。”

黎槐上了楼梯来到黎穗的门口，推开门的第一眼，鲜红的颜色便如利刃一般刺穿了他的眼睛。

黎穗还穿着早上那一身蓝黑色的英式校服，白嫩纤细的手臂不知道被刚刚砸碎的玻璃割伤，不断地滴落殷红的血液。

地面上满是尖锐的碎片，黎槐小心翼翼地朝她走过去。

黎槐心疼地抱起黎穗将她放在床上，像是哄小孩一样拍着黎穗的后背。

“穗穗。”

“贱狗！去死、去死！”黎穗像是发泄一样用力地捶打着黎槐。

黎槐微微皱眉：“那个特招生？”

“发生什么事了？”

“哥哥，帮我！”黎穗哭道。

黎槐用指腹拭去少女眼角的泪水。

他的指腹轻柔，却冰冷异常，像是一条粘稠冰冷的毒蛇。

黎槐心疼地开口：“想让哥哥怎么帮你？”

窗外，响起了雨声。

“去跟她交往啊！”

黎穗尖锐的声音和雨声逐渐重叠在了一起。

“哥哥，你去跟她在一起！”

“跟她在一起？”黎槐的喉咙有些干涩。

“对！就是跟她在一起！然后再把他甩了！让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知道——跟我抢东西是什么下场……”

“不行。”

黎穗尖声道：“不行？为什么？！你不答应我我就去死！”

“……”

黎槐沉默了许久。

雨越来越大了，磅礴的大雨像是泄愤一般重重地拍打在透明的落地窗上。

一道闪电照亮了暗沉的夜幕，黎槐的脸颊一半被白光照亮，另一半则被隐藏在深夜的阴暗里，像是一部还没有来得及上色的恐怖片。

他的面容被刘海投下的阴影遮住，让人看不清神情。

看着黎穗的眼睛，黎槐缓缓开口。

“好，哥哥答应你。”

“你想要什么东西，哥哥都答应你。”

他们是龙凤胎，从小就在一起，无比相似的五官就像是一面镜子。

“记得小时候，妈妈总会把我们分开，你总是哭着喊着说要见我，我从那时候就发誓，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只要你在我身边。”

如果谁将镜子打碎了，另一个人也会因此变得破碎——

黎槐轻轻抱住少女，抚摸着她棕色的卷发。

昏暗的灯光中，房间陷入了异样的安静，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黎穗的目光望着黎槐的眼睛，他的眼睛如同往常一样平静、柔和，像是一个经年累月的面具熔在黎他的面容上。

“真恶心。”黎穗移开视线，嗤笑一声：“哥哥你总是这样。”

默了片刻，少女看着他的眼眸，重复道：“真恶心。”

黎槐也笑了，没有一点生气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