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小朋友”就把星回收服了,她弯着眼睛笑,“我看起来是不是就像十九岁?”
回想那一刻星回的神情,方知有忍不住笑,“她对十九岁好像有什么执念。”
栗萧里微怔,他猛地记起,在一起的时候星回说过:“人要是能只长见识,不长岁数就好了,我想永远停留在十九岁。”
栗萧里不明所以,“为什么是十九岁?”
星回笑着抱住他脖子,“十九岁遇见了你啊。”
栗萧里的眼睛又湿了,他本想控制,可眼眶酸得他一秒都忍不了。安全起见,他把车停在了路边,侧头看向左边,不想被副驾的方知有看见。
方知有懂了他这一刻的失控,终于说:“对不起,那天我话说重了。”她昨晚哭,是想到星回的记忆如果再往前倒退两年,自己也会被忘了。那一瞬,她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共情了栗萧里。
栗萧里抬了下扶在方向盘上的右手,表示不用道歉,他缓了几秒,“是我对不起她。我给她的,都是我想给,随手随口能给的,我还自以为是为她好。我不许她骑车,不顾她的意愿安排她去俪色实习,擅自为她规划着未来。我从来都没问问她想要什么,喜不喜欢我这样?”
就像星回羡慕那些有男朋友帮切牛排的女孩子,他却觉得,这么点小事,根本不能表达爱,可他连这么点小事都没为她做过,算什么爱?
方知有没有劝什么,只中肯地说了句:“你做的那些或许有她不喜欢的,她也有过抗争,但她喜欢你,这一个理由,你就赢了。”
一句“她喜欢你”安慰到了栗萧里,却也不经意刺痛了他的心,让他愈发愧疚,更觉亏欠了星回。
二十分钟后两人到了四季公馆。
进屋后,栗萧里顺手把沙发上星回盖过的小毯子叠起来,把抱枕摆整齐,看见工作间地上放着一个大箱子,他问:“她要出门?”
方知有探头看一眼,“那是她从米兰带回来的行李。前些天,就是和你闹掰后,才拿出来整理。应该是她发现记忆在波动,借此寻找记忆。”
栗萧里走进去,视线落在书桌上的画本上,他以为是星回的设计图,随手翻开,却在下一秒愣住。
方知有提示,“你数数一共多少页。”
栗萧里一页一页缓慢翻过,整整二十七页,全是他的肖像画,他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
“她摔车那天我才看见。她应该也是直到那天,才搞清楚为什么会有这二十七张画像。”方知有轻抬眉头看他:“这些你的画像,不是她想你,想像着画出来的,而是你去米兰看她时的样子,你去一次,她画一张。”
爱在这一刻被真诚回应。栗萧里站在那里,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有一幅新画,我看不懂。”方知有留他独自平复,转身去了星回的卧室。
栗萧里深呼吸克制住情绪,小心地合上画本放回书桌上,跟着过去。
方知有从梳妆台上拿起一幅画和用项链串起来的他的那枚戒指,“这条项链是她最喜欢的,是星叔叔让五星坊的细工师傅专门打给她的。”
栗萧里接过项链戒指,边用目光锁定了那幅画,他微凝着神色足足看了一分钟,又转眸看了看项链戒指,忽而微微上扬了眉头。
方知有知道他看懂了,问:“什么意思啊?”
画上有两棵树,一棵是没有叶子的枯树,另一棵枝繁叶茂,一片翠绿。两棵树中间站了个人,那人面朝着那棵繁盛的绿树。
栗萧里眸光微闪,“她把自己比作那棵枯树,让我去做另一棵树的春天。”
方知有皱眉,“那不是在推开你?”可看他的样子怎么有点开心?
栗萧里摊开掌心,把那条串了他戒指的项链给方知有看,耐心解释,“她拉着我的手,然后嘴上说,你走吧。”
她用自己最喜欢的项链串起他的戒指,分明就是拉着他的手,不放。
“口是心非的家伙。”方知有笑了下,又叹了口气说:“她不是一个不懂拒绝的人。没遇见你之前,她体面地拒绝了很多追求者。和你在一起后,她不拒绝只是想让你吃醋。这种对你的小心思,她层出不穷。”
栗萧里勾了勾唇,他把画折起来,和项链戒指一起收进大衣内袋里,抬眸,“我喜欢她对我用心思。”
----
栗萧里和方知有再回到医院时,才一出电梯,就见星回扶着墙从病房里出来。
她被病号服包裹着,尤显单薄瘦小。
栗萧里脚下一滞,站在原地没动。他昨晚想了一夜,又做了一天的心理建设,依旧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场“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