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起，晚上三点才能真正睡着。

身体不跨掉才怪呢。

冷风灌进来，窗帘浮动，林听晚吸了下鼻子，“下个星期六，我陪你去看心理医生好不好。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好不好？你信我。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有身体好了，学习才能上去。是吗？”

她看着他有些迷蒙的眼，过了一会儿，许津南的眼睛才对焦，像一座深海。

半晌，他松了口，“好。”

林听晚也松了口气，深夜里，她温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也信了。

这个凉爽的春夜里，他是那么满怀希望，那么相信，一切都会慢慢变得更好。

*

周六很快如期到来，张高扬江一帆一下课就像两个猴子似的蹲在二班门口。二班这时候还在上课，那个男老师是个拖堂的老油条了，他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已经下课了。

张高扬江一帆蹲在后门门口一个劲儿地唤许津南，“阿南，阿南～”

许津南真想装作自己不认识这两个人，还好除了后排的人，无人在意他俩。

拖了足足十来分钟老师才依依不舍地下课。

许津南往书包里塞了几本书，随意背着，朝外面走来。

江一帆道：“我靠，这么久不见，你也不想我？许哥，好久没一起出去玩了，今个周六你别告我你还要学习哈。”

张高扬重重点头，看许津南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没心没肺的无情无义的负心汉。

许津南笑了，道：“不学习。但是没空。”

江一帆一秒变脸，道：“你能有什么事啊？又没空？你是个有哪个美女等着你约会啊还是怎的？”

江一帆说着，语气弱下来，顺着许津南的目光望过去，就看见人来人往的长廊上，林听晚迎面走来，一身校服，发尾飘荡，清纯的脸上挂着浅笑。

江一帆呼气如牛，“我操了都。”

“算了，你俩约会去约会去吧。”江一帆胡乱几下把许津南推过去。

林听晚见江一帆和张高扬也在，先向他俩打了招呼，两人“皮笑肉不笑”地招呼回去，“哎，听晚呐，好久没见。”

林听晚道：“你们是有事没找许津南吗？”

许津南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瘪了瘪嘴，怎么一来就偏偏忽视他一人？

江一帆道：“没事没事，刚好路过。”

张高扬不满地抱胸，小声道：“神他妈路过。”接近着传来一声嘶叫，江一帆掐了张高扬一下，继续道：“真没事没事，你俩该干啥干啥去，莫管我们。”

林听晚看着不大对劲，不过也没想那么多，点头道：“这样啊。”

江一帆：“嗯嗯。”

许津南拉林听晚一把，令她踉跄几下，林听晚眼神幽怨地瞪了他一眼，他却笑意愈浓，转头气定神闲对江一帆张高扬道：“没什么事我俩先走了。”

林听晚被他揽腰推着走，她都还没来及向他们道再见，更加不解，“你这么急干什么啊？”

许津南淡淡道：“去医院的事能不着急吗？”

林听晚眯眼看着许津南的侧脸，心想，他是这么积极的人吗？要不是她说陪他去看看，他估计自己抑郁了都不带动一下的。

想到这里，林听晚心里泄气了，算了，就依着他吧。只要他能好起来，能开心一些。

纠缠着许津南的那件心事，是他怎么也挥之不去的噩梦。两次将伤疤揭露，都有林听晚在身旁。一次是除夕夜那晚，一次是在今天的心理咨询室。

许津南在外人面前是更加抗拒的，正因为潜意识里他从没有原谅自己，光是想想就觉得痛苦，怎么还能说出口呢？

只有林听晚在身边，紧握着他的手一遍遍告诉他，“没事的，说出来就好了，我说过那些都不是你的错。”

只有这时，他心里才稍稍好点。

从市医院出来的那个傍晚，医院大门口泄了一地金光，将两个人完完全全地圈起来，十分耀眼鲜亮。抬头看，斜阳正好，有种一切都只会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的错觉。

从那天之后，许津南按照心理医生的叮嘱，按时吃药，规律作息饮食，定时复诊。烟也不抽了，他本来就没有烟瘾，此后释放压力的方法变成了跑步。每天固定下了晚自习之后去操场跑几圈。

林听晚有时候和他一起去复诊，每每那时，那个医生姐姐会很温和地唤她一起进去。医生姐姐一看便知她俩不清白，也很乐意给两人推波助澜。经常三个人一起聊聊天，这时候的心里是很松快的。

林听晚有时也会出现在夜间的操场上，她最不喜欢跑步了，还是会陪他跑一段，跑不动就偷懒慢悠悠走回原地边背单词边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