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生长(31)
是的,我们会煲电话粥。
是她主动要求的,我也、也不反感。
电话那头的许绮夏一拍大腿:
「我告诉你,自作多情的男的都很难缠,你可千万离他远点儿。」
「我知道,我现在都躲着他走。」
「这哪儿够啊!」她咋咋呼呼,「你要在舆论上建立优势。」
「……你又来这套了是吧?」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你心眼真小,林衔青!」
「你的心眼也不大,许绮夏。」
「怪不得咱俩粘一块儿去了呢。对吧?」
「……」
我们俩什么时候就粘一块儿去了?
我垂下眼,看见自己桌上的保温杯,是许绮夏送的。
上面贴满 Hello kitty 的贴纸,真花哨。
好吧,这回就不呛她了,闭嘴听她絮叨破事儿吧。
我坚持不懈地给周应槐发消息。
从数学题开始,延展到我的学习状况。
升上大二,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他熟悉的嗓音:「衔青,怎么了?」
我喉头一紧,压住汹涌的感情:
「周应槐,我拿国奖了,有八千块钱。」
「你黄老师听了一定很高兴。」
「我给你发红包,你帮我直接给黄老师,她老把钱退给我。」
……
接着,从学习状况开始,延展到我的校园生活。
我喜欢听他的声音。
略带嘶哑的嗓音,温柔,又略带疲惫,这让我着迷。
我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
但我依旧迷恋他,只是不再像一个孩子痴痴望着她父亲。
是一个成年人,对另一个成年人的喜欢。
平等的、祛魅之后的喜欢。
打完电话,我就会背着帆布包出去做兼职,我喜欢赚钱。
第30章
升上大三时,我妈妈终于排到一位肿瘤专家的手术名额。
我陪她做了手术,陪了一段时间的床。
她术后恢复得不错,又过了一段时间,已经可以出院。
她回县城了,我送她去坐绿皮火车。
她离开没多久,给我发了好几段视频,是窗外的风景。
「天气好。」她说,「太阳好大。」
还有一张笨拙的自拍,她和从窗外风景的自拍。
我回她:「才出院就搽口红!」
眼眶酸胀,我坐在回学校的地铁上,流下热泪。
太好了,妈妈。感谢你,老天。
我向张以峤道了谢,他回得很快:「恭喜你。」
「谢谢你,张以峤,我会还钱的。」
他不再回我,他不喜欢听我讲任何有关还钱的事。
但拿人手软,我不想欠他。
我着手准备考研,于是退出了普法的公益社团。
傅思明强拉着我,要我参加欢送会。
盛情难却,我不得不答应。他说他在宿舍楼下等我。
我下了楼,看见社团里的所有成员。
傅思明西装革履,手捧鲜花,开始发表很长的演讲。
我站在女生宿舍,被心形蜡烛簇拥着。
人来人往,无数双眼睛在紧盯着我,他们全在起哄。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而我心里很是不耐,我想走,我想朝这些蜡烛泼水。
傅思明单膝跪地,我简直无路可退。
我踏出那个心形的蜡烛圈:「学长,谢谢你的致辞。」
他脸上露出羞愤的神情,似是恼怒。
我向他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他把花砸在我背上。
「你妈妈叫林美娟,是不是?」
「……」我站住了。
「我查过了,你妈妈有敲诈勒索的案底!」
「你在侵犯我的个人隐私。」
「卷宗是公开的!林衔青,你和你妈一样,爱勾引男人!」
「……」
「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不是你跟我搞暧昧,我怎么会——」
他的示威戛然而止。
因为我自下而上揪住了他的衣领。
身体里的某个开关被人按下,我听见来自四面八方的议论声。
潮湿、黏腻、虱子一样爬满全身。
我好不容易、我好不容易摆脱的过去,为什么又旧事重提?
「你知道?」
我真想把蜡油滴进他眼眶。
「知道又怎么样?」
「那你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帮你妈做过伪证。」
「对。」我露出笑容,「我天生是个坏种。」
他缩了缩脖子:「……你干什么?」
我想用火烧你的裤裆,再来一脚让你痛不欲生、断子绝孙。
当然我没说出口,我是一个行动派。
在我俯身拿蜡烛的时候,一只手拦住我:「走吧。」
是我的室友周栀子。
她大声嚷嚷:「人家早说了对你没意思,你搞这些做什么?
「还搞道德绑架,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