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过勾的(152)
沈既欲闻言没急着回他,等系好后才慢悠悠站起身,笑着反问:“你管我在哪?”
贺庭周皱眉,以一种撂定的姿态讲:“你不在房间。”
十分钟前他同样因为沈既欲不回群里消息而被徐老师派上来敲门,却始终没人开,当时贺庭周只当沈既欲是和他前后脚出门了,错过了,但等他下楼仍没见沈既欲的半个影子,所以不得已又上来。
以至于沈既欲此刻姗姗来迟地出现在电梯这儿,显得他刚才跑上跑下像个笑话。
“那又怎样?”沈既欲满不在乎地回。
贺庭周的眉心没能舒展开,还想说什么,电梯“叮”的一声到达,门缓缓打开。
宋再旖看他们两人一眼,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也无话可说,径直走进电梯,按下大堂所在的楼层数字后问:“你们走不走?”
沈既欲没吭声,只用几步跨进电梯的行动回答她。
贺庭周同样沉默着跟进来,对于这个问题的思考一直被他带进这一整天的考试里,今天仍是模拟IMO进行的测验,题目不多,难度不小,最终成绩会在明天闭幕式上公布,分数靠前的60名同学会入选国家集训队,并获得保送资格。
他没忘记自己曾对宋再旖说过想争取保送,因为那样可以减免学费,但如今随着某些心境的变化,贺庭周倒是不在乎保送与否了。
他更在乎的是,宋再旖好像生病了。
同个考场,她坐在离他两排之隔的斜前方,低头做题时露一截细白的脖颈,绷得直,可整个人的状态却不是那么回事,左手始终懒散地插在羽绒服口袋里,经过监考老师提醒后才抽出,连带着一包纸巾和一个暖宝宝被她摆到桌上,右手长久地握着笔,偶尔停住思考时在指间转两下,往草稿纸上奋笔疾书地演算时,牵动手背筋节在薄薄的皮肤下浮起。
那儿因此显出很刺眼的一点肿青,像极了注射后留下的。
再加上四个半小时里她总共擦了五次鼻涕,咳了十六次,即使每次都压着声,极度克制的,但在阒静的考场里还是清晰可闻,到最后快收卷的时候,贺庭周还看见宋再旖抬手按了下胃,她有没有皱眉他看不见,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自己皱眉了。
十二点半,收卷铃准时打响。
宋再旖深吸一口气,按要求放笔,把答题卡背面朝上,等老师全部收齐,宣布放行后,她站起身,可是还没迈出座位,胃里又是一阵莫名的抽痛,手撑一把桌角,四周来来往往的陌生面孔在刹那如同老旧电视闪过的雪花屏,直到定格在朝她走来的贺庭周。
他伸手扶住她,问她哪里难受,又在她作势要拂开他,敷衍他的时候打断:“别跟我说没事。”
“……胃。”话落,宋再旖又别头,咳了一声。
贺庭周握她手臂的力道紧了些,“我带你去医务室。”
那时候教室里有一些相识的同学在交流刚做的题,基于他们这个水平层次的学生大多不爱管闲事,所以没人注意只出不进的前门有个男生走进来,逆着外涌的人潮走进来,腿长步子大,目标也很明确。
穿过大半个教室,停住,在宋再旖开口婉拒前替她说:“不用麻烦了。”
贺庭周回头,宋再旖抬头,
而沈既欲继续道:“她等会儿会去医院。”
宋再旖今天本来还要挂水,眼下她胃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不舒服,所以没有反驳,也疲于说话,只是将手臂从贺庭周掌心抽出,朝他微微点头,然后看沈既欲一眼,从他和贺庭周两相对立的站距间走过,往教室外走。
贺庭周见状还想跟,被沈既欲回身挡住,撂一句:“我女朋友我陪就行了,你安心吃午饭。”
挺体贴,挺刺耳。
说完就没再去管贺庭周的脸色如何变,他快步追上快要走出教室的宋再旖,十指相牵的瞬间感受她手心的寒凉,比穿廊风更冷,出了校门,宋再旖以为还要在路边等着打车,刚拢紧外套,一辆奔驰就打着转向灯停在她面前。
而在她疑惑的目光里,沈既欲已经拉开后门,没有在寒风里多解释,只等她坐进车,他跟着坐到她身旁,车里空调早已打成恒温,隔开天寒地冻。
与此同时前面司机递过来一个保温杯,说是按照沈既欲要求准备的红糖姜水。
到那会儿沈既欲才偏头,向她补了句解释,说沈家在这边也有分公司,他早上给沈听择发了消息,借了人和车。
宋再旖听着,思索着他嘴里着轻描淡写的早上是什么时候,大概是在她吃药换衣服的时候,他就麻利地安排好了这一切。
“谢谢。”她说。
沈既欲闻言不以为意地笑,拧开保温杯,转手交给她,她接过,捧着,慢慢地喝着,温热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安抚了所有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