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一只阴湿男(147)
在此之前,白欣怡以为,过生日时去餐厅包个雅间,一众工作人员围着寿星一起唱生日祝福歌,吹蜡烛、切蛋糕——就已经是生日会的最高配置。
在过去的十余年里,白伟也正是这么为她庆祝的。
白欣怡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舞台闪烁的灯光照不到她,她一动也不动,看得愣怔不已。
直到台上女孩的脸,渐渐地,变成了自己的模样。
她也曾是众星捧月的公主。
那原本也该是她的舞台啊。
阮雅凡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欣怡,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和爸爸谈。”
白欣怡点了点头,只好将自己隐藏在了阴影之中,默默地觑着舞台上的缤纷灿烂,就像是下水道里偷窥着别人幸福的老鼠。
后来,让她没想到的是,她们姐妹之间,率先主动开口破冰的——是妹妹。
不知何时,妹妹已然来到了白欣怡的面前,奶声奶气地拽着她那穿旧了的裙摆,却笑得十分灿烂,出自真心地夸赞她:“姐姐,好漂亮!”
她并不认识白欣怡,或许,她只以为她是哪个恰巧路过的大姐姐,而自己只是友善地向她打一个招呼。
那也是白欣怡第一次近距离地见到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那时的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很嫉妒这个抢走了父亲宠爱的小怪物。
可是,当她与这个柔软的小女孩四目相对——她却只在她身上,悄然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也是在那一天,白欣怡感受到,血缘,是一种很微妙的纽带。
那时,妹妹的五官已经逐渐长开了。眉眼之处与她多了几分的相似。以及她那被父爱浸润着幸福的模样,都让白欣怡无时不刻地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白欣怡的心就这样软了下来。
她不知道妹妹叫什么,只知道白伟亲热地喊她“音音”。
所以,她也低下腰,轻轻地抚摸着妹妹的头,像是释怀了一般道:“谢谢你,音音。”
她对她回报着善意,一股无声的默契在姐妹俩之间酝酿。
直到另一个不和谐的尖锐声音破坏了姐妹俩之间的气氛。
“白徽音,快过来,不要到处乱碰!”
徐阿姨就在这时出现了,像母鸡护崽一样,高声阻拦了姐妹俩的亲近。
她对白欣怡充满了偏见,就理所当然地以为,白欣怡也会对自己的女儿抱有无端的敌意。
她看不惯姐妹俩的要好,甚至对着幼小的妹妹出言要挟道:“这个坏姐姐身上脏,你要是摸了脏东西,爸爸就不会喜欢你了。”
妹妹被吓了一大跳,想到父亲,犹豫了几秒,还是甩开了白欣怡的手。踉跄地跑到了妈妈身后,露出半只眼睛,小心
翼翼地偷看着白欣怡。
徐阿姨则是略带得意地仰起头,做出一副居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在取笑白欣怡的狼狈。
白欣怡知道,徐阿姨是故意的。
故意当着她的面,念出了妹妹的全名。
原来,她叫白徽音啊。
徽音。取自《诗经》,“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多有诗意韵味的名字。
和她的名字“白欣怡”放在一起,更衬出了她的可笑——那宛如翻字典随手翻出来的词组,显得平凡又敷衍。
名字,是压倒白欣怡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讨厌徐阿姨,讨厌她话里的讽刺和尖酸刻薄。更讨厌她对着年幼不懂事的妹妹,挑拨离间。
可后来,她忽然又觉得,如果爸爸总是纵容徐阿姨的使坏,默许她和妹妹之间为了他的父爱而相互竞争——那或许,爸爸才是她最该讨厌的人。
另一边,阮雅凡和白伟的争吵也到了白热化阶段。
关上门,他们一言一语僵持得脖子通红。
白伟气得来回踱步:“我不是说过了不要再来找我吗!有什么事是不能在电话里说的?你明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还故意来骚扰我,扰得我不得安生!你到底烦不烦?”
阮雅凡更是怒红了脸:“要不是为了女儿的事,你以为我愿意再看见你这张脸吗?白伟,你怎么能出尔反尔,你之前亲自允诺过欣怡,会送她出国学设计的!你难道就忍心让女儿的才华白白浪费了吗?”
白伟则满不在乎地嗤了一声:“才华?她这画的也就一般,算不上有天赋,干嘛浪费那个钱送去学设计?实在想学,在国内找个艺术学校读两年也就够了。她该知足!”
那一年,正是白徽音要升小学的时候。白伟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小女儿的身上。他早就为小徽音铺好了前程的路,为她弄到了港城的入学资格,高考就可以降分录取,几年后,再直接送去国外镀金。
他花了这么多心思人脉为白徽音的未来经营打点,却连出点钱供白欣怡上学也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