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一只阴湿男(60)
这股无力的轻贱感,几乎将她击碎。
后来,阮梨长大了,也渐渐地悟出了很多道理。
她这才察觉,原来她那时的伤心,其实只是因为,她的价值体系是受外界干扰的。
她将定量自身价值的权力,拱手相让,交到了外人手里。
而她托付的那个对象,又恰好是个渣爹。
这样的错误,她不会再犯第二次了。
她永远都不会再为外界的眼光而轻易地牵动情绪——
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审判她。
被动地等待着外人来衡量自己的贵贱——招一招手,便以为自己是至臻之宝;挥
一挥手,又觉得自己被弃如敝履。
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犯傻了。
于是,阮梨骤然生出了一股强硬的力量,朝着李赫的脸,猛地扇了一个耳光——
响亮的一掌,将他的嘴角都扇歪。
那力度之大,让李赫也下意识地愣了一瞬。
“滚你大爷的!李赫,你给我去死!”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失控地在他面前爆出脏口。
趁着李赫发愣的间隙,阮梨扭身一躲,就像条捉不住的鱼,从他怀中逃了出来。
“是,我就是个骗子,我是小摊贩的女儿,我根本不是什么豪门千金!你满意了吧?”
阮梨指着李赫的鼻子,几乎是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
“我从小出生在贫民区,住在房顶漏水的出租屋里,夏天穿着破了洞的内衣,冬天连热水都要节省着用——但那又如何?想用这身份压垮我,简直是白日做梦!”
“我的出身,从来没能改变我的处境,过去、现在、未来都不可能!”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值得拥有最好的!我配穿名牌,我配去高级餐厅——这一切,只因我生来就值得!任何人也别想质疑!”
话音落下,久久的僵持。
李赫的反应,却并不像阮梨预想的那般惊讶、仓惶,
而是——慢慢勾起了唇角。
他那被乌云笼罩的阴沉面庞,却倏地泛起一丝笑意,恰似寒意料峭时,冰雪悄然初融的微妙之景。
他含笑地看向了她,眼中满是宠溺,
“这才是我的宝宝。”
说完,李赫直起了身子,朦胧的月色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身形。
见他似乎想要朝自己走近,阮梨愠怒地低吼,“滚!别过来!”
李赫却置若罔闻。
他向阮梨走近了几步,直到在她眼前站定。
“姐姐,你是对的,你的确配拥有最好的。”
他略微停顿,又轻轻笑道,“因为,真正肮脏、卑劣、下三滥的——”
“另有其人。”
见李赫的态度陡然变软,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变,阮梨一时也愣在了原地,没反应过来。
“……你什么意思?”
直到俯身,凑近在阮梨的面前,李赫才缓缓地从怀中拿出了一支录音笔。
那笔头发光的指示灯,仿佛一记重锤,瞬间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
第24章
唇舌战“吻我。”
在阮梨的注视下,李赫修长的手指按在了那录音笔的隐藏键上,
“咔哒”一声,播放器开始工作——
“是,我就是个骗子,我是小摊贩的女儿,我根本不是什么豪门千金……”
“我从小出生在贫民区,住在房顶漏水的出租屋里,夏天穿着破了洞的内衣,冬天连热水都要节省着用……”
阮梨根本没有听完的勇气。
录音笔中,她的声音蕴藏着怒涛般的嗔怒,每一个音节都因嘶吼而显得沙涩——这番破防之姿,与她平时在人前营造出的优雅贵千金人设简直判若云泥。
因此,也就更进一步加深了这段录音的真实性。
她太大意了。
李赫就像是那个打开潘多拉魔盒的恶魔之子,亲手将她心底的黑暗面激活、释放。
是他诱出了她内心的魔鬼,催化那些邪祟肆意疯长,又眼见着高楼坍塌、堤溃水漫,直至彻底扭曲。
这是她第一次有了心理防线被触及的失控感。
——也是他第一次让她感到了真正的……恐慌。
一直到录音播放完毕,李赫幽幽的低语传来,
“姐姐,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棒?”
他轻盈的笑声在耳畔回响,下一秒,她的下巴便被他捏住,缓缓抬起。
彼此四目相视的顷刻间,阮梨的心头猛地一颤,宛若灵魂的瞬时共振。
“肮脏的是我,卑劣的是我,下三滥的……也是我。”
“可也只有我……才能看见全部的你,最完整的你。”
李赫眼中沉抑着对她溢于言外的占有欲。
他不断地对阮梨强调着他的重要,仿佛只要念过一遍又一遍,便能像咒语一般烙印在她的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