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春+番外(12)
眼前人与昨晚并无不同,但她注意到他的领带有一处细节不甚平整。
江书久走上前去为他整理,她的手指不小心触到他的喉结,感受到他吞了一下口水。
温敬恺知道面前人不是完全没有狡黠,当下他却并不想和善对待她的小聪明:“江书久你知不知道这将会是你这半年唯一一次为你的丈夫打领带。”
江书久知道他还生着气,平静地说:“我为航司提供业绩,说不定周周都要来回飞,况且我爸爸妈妈还在这边,总不好真的六个月只见一次面。”
“但你只是不想见到我。”
“我没有。”
温敬恺实在厌烦她不讲真话,又因想到长久分离而即刻烦躁。他隔着江书久的手握住自己的领带,将两者都困在自己身前,语气是与动作丝毫不匹配的冷漠:“下次你不愿意看到我可以直接同我说,未终虽然体量不及江氏,但在本市我也是有几套房产,驱车几十分钟或者麻烦司机再来接一趟,无论何种方式都可以还你一个清净,你没必要在初秋的晚间在阳台上白白站一节课的时间,更没必要在刚刚入校的关头就远赴北城参加访学。这不仅愚蠢,而且会让我们都觉得自己无能。”
江书久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相敬如宾的关系忽然烂成这个样子,温敬恺的发怒却令她觉得爽快。
他至少不会在任何时刻都表现得平淡和煦了。
“其实讲实话,我对你的熟悉不仅仅来源于早期邻居记忆,更是因为我不止一次在各类网站上检索过你的大名,这是我从十七岁起就在保持的一个很莫名其妙的习惯。起初是在A大官网,你大二那年在ACM上拿到名次时我跑去学校对面的烘焙店买了一个小蛋糕,一个人坐在小树林吃掉了,而之后你的荣誉愈加崇高,我在异国他乡不知为你的奖杯点过多少次蜡烛,所以你毫无必要把这场婚姻想象地那样脆弱,我从来都拿你当朋友的,哪怕我们不是那么那么要好的好朋友。”
江书久本意是想让温敬恺不要过多担忧她结婚的动机,讲完才发现这些话有些多余。他们没有相互看见的年岁里,一切行为本质来讲都是自我感动。
或许他们真的差点运气,没有在双方都荷尔蒙爆发的时候成为熟悉的伙伴,缘分只支撑他们在二十岁的尾巴上扮演半熟夫妻。
江书久的自我叙述只允许自己把话说到这里,紧接着她从温敬恺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拉着行李箱离开了。
但爱果真不包容懈怠,许多美好的瞬间密密麻麻,将温敬恺在“我爱江书久”这件事上缝得扎实,一点也不容他歇口气。
当天午后江书久的飞机起飞,温敬恺公司所在的写字楼看得到飞机飞过形成的尾迹云。那架客机的的确确不是北城的方向,机舱里也绝对不会载有江书久,可温敬恺还是站在落地窗前望了许久,并在心底默默讲了一路顺风。
第6章
江书久所前往的学校住房紧张,申请通知上明确指出学者需要自行解决住房问题,所以她下飞机后第一件事是去住处。
说起来这套八十平的loft还是她大四那年家里二老猜测她会想要来北城读研究生才下手买的,在那个房价普涨的时代花了不小的代价,而这件事情直接导致后来江书久向父母开口说自己想要去国外读书时做的心理准备翻了无数个倍。
小区在近郊区,周边高校科研院所和事业单位比较多,江氏夫妇在早晨接到电话后就安排阿姨过来打扫过这间没住过几次的房子。江书久一进门闻到的是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她当即撂下行李箱走向窗户的方向,拧眉将推拉窗掀出去一点散味。
同时她心系今晚与好友的约会,只草草收拾了一下行李,迅速冲了个澡后就出门前往定好的餐厅。
阳蘅女士一如既往延续迟到惯例,风风火火进门的时jojo候江书久已经喝上了今日第二杯普洱。
阳蘅将托特往椅子上一扔,明明是自回国后就没有再见的朋友,她却熟稔地仿佛两人早晨才见过面,张口就是一通吐槽:“我真是服了,这破学校可真会充分利用教师资源,什么杂事都交给我,行政部门都是吃干饭的吗?”
江书久撅一下嘴,眼睁睁看着阳蘅灌下她刚才为自己倒的茶水,听她继续说:“我一青年教师我容易嘛我,劳务合同签得跟卖身契一样,要不是为了那二两…”
江书久用指尖点了两下桌面,适时拦住她过分发言,插嘴道:“诶诶诶行了哈,哪怕包间门关着也不带这样讲话的。”
阳蘅撇撇嘴,听到这话后很别扭地望了眼门口的方向后沉默下来,恨恨喝光了面前的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