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花鳗恋爱(96)
“能有多喜欢?”
“不知道,”杨不烦想了一会儿,“我总是很想你,见不到你就挺难过的。”
江其深问:“那你最近跟你那个王同学是不是太亲密了?”
“没呀,他对燕云有意思,我帮他俩传话呢。”
她的唇泛着蜜一样的光泽,江其深已经不想听她说什么了,低头吻住她。
他突然明白了她嗜甜的原因,大概甜味也跟她的味道一样,让人上瘾吧。
她像那种清甜清甜的糖,越吃越饿,越吃越渴。
爱情的温度从这时候开始一发不可收拾,混乱黏腻的渴望,掺杂着理性的抗拒,他就在这冰火两重天里不断沉沦。
他厌恶自己不断去关注她在意她那种不受控的感觉,却又在全身心地吸收这些在意。每天他都在自我斗争,这改变了他的秩序,也打乱了他的规划。
尤其是当爱觉醒,那种原始的摧枯拉朽的欲望,在见到她、想到她的每时每刻降临。
那次一起去游泳,他看见她腰上有一粒黑痣,衬得皮肤很白,手长腿长,腰也细得惊人。
他立马移开眼,已经极力克制了,脑子里还是长出很多不干净的东西。
他的心像被什么磋磨了,越抗拒越具象越亢奋,细致到每个画面和她的表情,他想过去狠狠握住。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每个晚上他都闭着眼睛想象她,聊以自慰。
他也有包袱,他也想做她心里持重的君子,何况她是个单纯的笨蛋,又那么喜欢他,他不想显得自己跟个禽兽一样脑袋里只想做做做。
跟她在一起时,他为了对抗那种躁动,只好变得加倍严肃冷漠。
可光是简单的肢体接触,他就有无法抑制的反应,真的很难堪。
很久之后他才明白,生理性的爱是无可替代,无法消灭的。见到她就想贴近,嗅到她的气味就感到喜悦,和她待在一起就能缓解焦虑和痛苦,这对他来说比灵魂同频的愉悦烈度要高得多。
或许就像杨不烦说的,他是焦虑的点钞机,没有灵魂。
反正也是稀里糊涂就黏在一起了,两个人交往半年才决定去开房。
江其深认为一切尽在不言中,所有事情水到渠成,然而那一段在杨不烦眼里,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可以说完全相反。
那时候她认为和江其深还没明确确认关系,两个人亲过了,但他也没说是不是谈恋爱,一天到晚待在一块,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好像很亲密,但他又很抗拒,如果喜欢一个人怎么会不想跟她做多一点亲密的事呢?
她已经很主动了总不能强上吧?
就是这些不确定的事情,总让她痛苦。
某天两个人在学校附近的公园约会,落日又大又圆,湖水静绿,他们就在浓荫匝地的公园里兜圈到深夜。
很多时候都是她在讲,讲一些没什么意义的废话,当天他心情似乎也很好,只是纵容地倾听着,还破天荒给她买了七分糖奶茶。
等去卫生间的时候她小心翼翼涂了个番茄色的口红,引得他目不转睛地看,等走到浓荫处就抱过来深深接吻。
他们一圈圈地绕着湖走,看着月亮逐渐移位,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变少,公园里的蛤蟆都不叫了,仍旧舍不得分开。
杨不烦甚至害怕他提出各自回去,气氛太好了,幸福到让人恐惧,恐惧幸福随时被收回。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吻给了她很多勇气,也催生出了很多妄念,又或许是因为那晚的他看起来很好说话,总之一切都让杨不烦动心。
如果这样的时机不做点儿什么,反而任其流逝,以后想起来一定会拍断大腿。
于是杨不烦站得笔直,挺着胸膛鼓足勇气问他,“晚上能不能一起睡?”
怕他误会,她又说,“做爱那种睡。”
那一瞬间,就仿佛有清澈阳光点亮江其深的面孔,即便在黑魆魆的夜里,那笑容也纤毫毕现。他没有说话,只是过来吻住微微颤抖的她,将她抱得好紧好紧。
他笑得真好看啊,春风拂面那种意思吧,杨不烦想,太有反差了,越冷酷的人笑起来越好看。
两人速去开房,回过神的杨不烦才开始惶恐不好意思,又担心遇到熟人,跟他兵分两路先后脚进电梯。
没想到在电梯遇到他们学校的人,不认识但又似乎打过照面,那人还透过电梯面板偷偷打量他们。
杨不烦做贼心虚,螃蟹一样横着想出去等下一班,被江其深坦然地拽回来,电梯“叮”一声到了。
他率先走出去,左转,杨不烦站直了,装模作样也跟着出去,右转。
等电梯门合上,那个打量他们的人带着疑惑终于缓缓升走,她连忙折回去,却发现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里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