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呃,他和我知道的一个射击运动员长得好像啊?几乎一模一样。”
几人都张望过去:“谁?”
“薄屿啊,我不是老跟你们念叨?十五岁就拿世冠的那个!”
“我靠,真的假的?”
“不知道啊,但是真的好像啊……”
“可是这层都是滑冰班的啊,你去查查员工名册好了。”
“……没可能的吧?他怎么会在咱这破地方?”
刚推门进入了偌大的滑冰教室,薄屿敏锐地捕捉到“砰——”的一声枪响。
似是带动风声,从他的耳侧穿梭而过。
以为是自己错觉,他还是如同条件反射般地循声望过去。
相隔一道镂空装饰墙外,不远处,这个二层竟也有一间小型的射击教室。
而滑冰场内人影穿梭,充满了熙熙攘攘的嘈杂,没有任何人理会,刚有何种汹涌的波澜从他的心头碾过。
整个世界如常在他眼前运转。
他却突然被一种莫大的空虚感包围住。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去想“射击”这回事,他甚至给了Olive冷脸。而现在,显然,他的心里,耳边,他的脑海里,装着的都是这件事了。
-
除了早晨给她的备忘录留言,黎雾随手翻了翻。
薄屿的备忘录上还随意地记了些别的。
为了凑他们的房租,他把自己的很多东西都卖掉了,卖掉的价格记录下来,以及刻着他第一次夺冠日期,也是他那年生日的尾戒。
最近的日期,他记录下一串大写字母。
黎雾今天在办公电脑浏览器里搜索到,发现那是某项国际射击赛事的名称缩写。
他还想射击吗?
雨小了点。
黎雾找了个地方躲了半天的雨,她索性把那把折了大半的伞收起,紧贴着街头一溜商铺,向那间咖啡店走去。沿路时不时冒出的广告牌能稍微让她躲躲。
经过了家门窗精致的店铺,她看到店名,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
在店门口停顿片刻,还是推了门进去。
这是一家奢侈品买手店,中古风格装潢,一进门黎雾就被一座座精致的玻璃柜台吸引住视线,上上下下,应接不暇地打量起来。
她还从没逛过这种店。
老板娘听到了门边的风铃声响,热情地招呼:“下午好啊!请问需要点什么?还是随便看看。”
黎雾略有些拘谨,礼貌微笑:“我随便看看。”
“好,好啊。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老板娘似乎在忙着应付别的客人,笑吟吟地端着咖啡走向落地窗边的男人。
黎雾的目光无意识地掠过了面前的水晶柜台,突然停住。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一枚枪灰色的尾戒,安静地躺在深蓝色的天鹅绒布上,安静,孤寂,低调,无人问津。
曜石般的色泽,又实在漂亮得过分。
很难让人忽略它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黎雾认识它。
从港城来深城的漫长又拥挤的火车上,它曾被薄屿半开玩笑般地套在了她的手指上。
它曾被薄屿终日戴在手上。
这是一件,对他来说很重要的物件。
现在却躺在这处角落的陈列柜里,玻璃柜面上积了一层轻薄的灰尘,中央顶灯都很吝啬把自己的光辉送给它,它却好像在她的眼底,黯然地发着光。
它天生自带光芒。
“黎雾?”
沉稳的男声落在一旁。
黎雾终于想到为什么这家店的店名熟悉。
是因为薄屿把它与他那些物品被变卖的价格,一齐随手记在了备忘录里。
听有人叫她,她以为是幻听。
后知后觉地循声抬头望去,对上了一双温和的眼睛。
是薄彦。
老板娘放下咖啡,惊诧于薄彦居然和这个刚进门的女孩儿认识:“熟人啊?”
黎雾的思绪似乎被缠绕于那枚尾戒之中,明知道它被薄屿卖掉了,她还为此和他生过气,可看到这东西不再属于它,她眼睛有些干涩。
她动了动嘴唇,一时嘴笨不知如何说。
薄彦率先从咖啡桌前起身,向她走了过来,对老板娘微笑着解释:“是,熟人。”
“哪种熟人?”老板娘揶揄道,“上回也是深城,撞到你和Tracy,你也说是熟人。”
黎雾总是不够习惯脱离严肃的办公环境和薄彦单独相处,她礼貌打招呼:“……薄总,好久不见。”
“唷。”老板娘就是一脸故意,拖长了调子,啧啧地看向薄彦。
薄彦问:“你住这附近吗?”
黎雾想到他应是知道她入职了深城长维,解释道:“嗯,对,不过我今天来公司加班。”
“是吗?还真是辛苦。”薄彦笑了笑,也看向那柜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