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两次，三次……被钉住的盖子纹丝不动，她却因为用力过度消耗了本就稀薄的氧气。一阵头晕目眩袭来，眼前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闪烁。

缺氧带来的焦躁逐渐侵蚀了她的理智，她再也无法冷静地思考，指尖无措地抓挠着盖子的边缘。

粗糙的木料很快将她的指尖磨破，鲜血顺着指甲缝渗出，带来一阵阵刺痛。

然而祝玖已经无心在意这些。她忘了要保持呼吸频率，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却根本获取不到足够的氧气。

我不想死。

她疯狂地捶打着盖子，拳头撞击木板发出沉闷的回响，却毫无撼动。

连地震都杀不死我，我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因为这么荒唐的原因。

她的指尖狠狠扣进盖子的缝隙，指甲在粗糙的木料上死命刮挠，发出“咯吱咯吱”刺耳的摩擦声，直到指甲崩裂开。

我不能死！我是被那么多人救活养大的，我不仅是我自己，还是孔奶奶的孙女小花、张奶奶的孙子石头、曹爷爷的孙子……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死了孔奶奶怎么办？其他爷爷奶奶们怎么办？以后谁来照顾他们？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为什么是我？凭什么？凭什么？！

祝玖的眼睛暴突，血丝在眼白中疯狂扩散。她猛地撑住盖子的边缘，蜷起双腿，把所有的力气都蓄积在脚底——

然后，狠狠一蹬。

“咔！”

盖子竟然微微松动了一下！

祝玖将头凑上去，试图去捕捉哪怕一丝新鲜的空气，却只换来一口呛人的湿土。

但这细微的变化已经足够让她振奋。她继续用同样的方法，顺着缝隙猛蹬。

很快，盖子的一条边完全松动了。

祝玖艰难地调整姿势，用后背顶住松动的边。她死死咬住嘴唇，用疼痛刺激着逐渐晕眩的意识。

双腿剧烈颤抖，酸胀得仿佛灌满了铅，但她依旧拼尽最后的力气，猛地向上站起！

泥土劈头盖脸地涌了进来，祝玖的嘴里血腥和土腥混杂。她紧闭眼睛，感觉自己的背上好像顶了成吨重的东西。

无异于螳臂当车，但只要有一线希望能活下来，她就绝不会放弃。

木头挤压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终于，盖子被掀了起来。

祝玖瞅准时机，将一条胳膊插进了外面的土里。

指尖传来不同于土石的触感，她却一时顾不了那么多。

终于，在不断地努力下，她将上半身挤出了树干。

祝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却只能看到无边的黑暗。

双手在面前扑腾着，但却处处受阻。空气稀薄，泥土灌进鼻腔，她也快到了极限，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但求生的本能驱使她继续挣扎。

这时，她的手又碰到了刚刚不同寻常的触感，有一丝柔软，像是某种布料，又像是……皮肤。

她下意识地死死攥住那东西，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拼命朝那个方向爬去。

直到头顶上了坚硬的触感，她才不得不停下。

她下意识睁开了眼。

盈盈幽光下，她直直对上了一双覆着白翳的眼。

不带情绪，不带生机，死寂如枯井深处的倒影。

可她无暇在意了。

窒息感疯狂地啃噬着她的理智，肺部的灼烧感如烈焰般炙烤着她的意识。

生命正在流失，思绪变得迟缓，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缓慢坠落。

真不甘心啊，明明是刚刚展开的人生，面前应该是无限的旷野，她却跌入了近在眼前的裂缝，无声无息地死在这个见不得光的地下世界。

她的挣扎渐渐微弱，连生理反应都逐渐停息。

时间在她身上失效，她永远地停在了这里。

第16章 一只苍白的手悄然破土而……

宋曜正在埋头掘坑。

这次他入梦的地方，恰好是祝玖家客厅的鱼缸。

最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可能是因为之前机器干涉的强度过大，让她的自我意识受损，彻底躲藏了起来，梦境彻底由潜意识来主导了。

宋曜清楚自己的操纵并不能起到很大作用，干脆静观其变，任她自由发挥。

只是可惜，这次她并没有梦到天坑相关的情景。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出手的时候，他又看到了坑底的那些畸形的村民。他们为祝玖庆祝生日，对她的态度透着奇怪的热情。

他默默跟随着那些人，果然又来到了坑底。

只是这次，这些人竟将祝玖活埋，之后就原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