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余笙都保持着平静、礼貌且疏离。

一个小时后，车子到达医院停车场，余笙开门下车，莫名的腿软，撑着车门勉强才能站稳。

在车上她想了一路，想了十二岁之前的事，想了在余家的事，想了现在和沈书寂的事。

想多了之后，后悔两字一直在脑海回响。

如果，她没有到余家，没有去京都，那她就有很多时间陪母亲，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除了钱什么都没有抓住。

跟着顾辞奕走进电梯，到目标楼层前，上下了好多人，有哭着的小朋友，有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余笙站在电梯角落，木然的看着电梯楼层数字变化，越来越心慌。

她一直在想，母亲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还爱着她的人了。

跟着顾辞奕走到病房门口，余笙脚步愈发沉重，特别是最后这几步，她竟然没有勇气踏出。

“阿笙，你现在是阿姨唯一的依靠。”

余笙看向顾辞奕，他眼里有以前从未看到过的担忧，原来人真的会变，顾辞奕是，她也是。

余笙深深吸了一口气，扬起一抹笑：“谢谢，你回去吧，我在这儿就行了。”

“你进去吧，医生是我朋友，一会儿我让他过来给你说一说具体情况。”

余笙不再坚持，踏进病房，病床上的人本来是闭着眼的，像是听到声音，睁眼看了过来。

“笙笙？”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撑着床尝试着坐起来。

“妈妈，是我。”余笙快步走过去，扶着她坐起，坐在床边握住她皮包骨头的手。

“你怎么回来了，是小顾联系你的是吗？我没事，你别担心。”

余笙低头注视着她蜡黄的脸，扬起笑回答：“妈妈，你身体肯定没事，是我想你啦。”

“有什么好想的，好好工作，好好赚钱。”说着，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们就回家吧，家里牲口还得喂呢。”

余笙按住她掀被子的手，轻声劝道：“妈妈，来都来了，你之前不是老是头疼嘛，我们正好让医生看看，开点药回去。”

“头疼是老毛病了，你之前不是带我看过嘛？去年才做过全身检查嘛，不用再浪费钱了。”

余笙知道，她节俭惯了，不舍得花钱。

“妈妈，我有钱，我现在工资可高了，咱们花很久都花不完。”

“哎，你以后会结婚生孩子，养孩子需要花很多钱的，现在能挣钱就多存点。”

余笙咬了咬嘴唇。

“那我们就再做一个全身体检，咱们一年做一次，身体健康你以后才能带外孙女是不是？”

外孙女说到她心坎上，她立刻点头答应：“做吧做吧，你说得对，我还得带外孙女呢。”

“嗯嗯，妈妈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医生开体检的单子。”

“去吧，开便宜的检查哈，别开太贵的。”

余笙重新扶着她躺下，掖好两边的被子退出病房。

第37章 又见余谣

病房外，顾辞奕还在。

他身边站着一个与他一般高，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医生。

余笙走到两人跟前，没有看的顾辞奕，自顾自的和医生打招呼：“陈医生。”

医生看了眼身旁的顾辞奕，取下口罩，有些惊讶的问她：“余小姐，你认识我？”

余笙指了指他的胸牌。

陈医生十分尴尬的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认识我呢，我就说我年初才回来，你怎么可能认识我。”

余笙没心情单纯唠嗑，抓紧时间了解病情：“陈医生，我妈她的情况怎么样？”

陈医生又看了一眼顾辞奕，欲言又止。

顾辞奕回他：“如实说吧。”

“嗯，到办公室说吧。”

顾辞奕又对余笙说：“我在这儿等着，要是阿姨有什么需要好第一时间去帮忙。”

“嗯，谢谢你。”

在办公室聊完，余笙就记住恶性、情况不乐观这几个字，浑浑噩噩的走在回病房路上。

路口拐弯时，路过的人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臂，她一下跌坐到地上。

她这一动作，把路人吓了一大跳，赶紧扶她，边扶边叨叨：“小姐，我就只是碰了一下你的衣角，是你自己没站稳的哈。”

余笙借力站起身，摆了摆手，扬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说：“你走吧，不关你的事。”

“那我真走了啊！你别到时候来讹我。”

说完快速跑开，就怕余笙要讹她。

余笙木讷的点头，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眼睛无神的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他们脸色或沉重，或紧张，也有和她一样，意识涣散。

其实她以前也想过生死离别，爷爷走的时候，她还哭了好多天。

可是那会儿，她还只是一个旁观者，做决定的人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