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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番外(148)

作者:戴留白 阅读记录

她凑了过去,悄声说:“我想去行街扫货,差个苦力。”

自迈入六零年代,荃湾区高速工业化,旧时的铁皮厂房安全隐患多,空间利用率低,逐渐被钢筋混凝的厂房而取代,有些铁皮房则被用来储存货物,而有些处在的地方太偏僻,自然而然被荒废了。

天晶被禁锢的这一间波浪铁皮房,三面围绕着水稻田,只有一道大门可供出入,连接的也是附近仅有的一条石屎主路,通往市区。

负责看守的四个马仔在门口的平地摆了张折叠圆桌,午饭时间会两两一组骑车到一公里外的面档,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再回来交班。

“有没有搞错,你们是去食面还是揉面啊,这么久才回来!”

“年纪大机器坏,煮面阿伯手脚慢,我有什么办法,方圆几公里只有他一家。”

“你煮咯。”

随即笑声四起。

“呷蕉啦你,我做马仔的,不是马姐啊,要给里面那位买馒头就算了,还要我煮面,你都痴线。”

“怎么,她又玩绝食啊。”

“说放了几日太干,咬不动。”

“讲你蠢你还不承认,到后头装些泥水泡软了再给她食,就不干了。”

“这样都可以啊?不怕食坏肚?”

“反正我都是这样做的。”

一人听到捏着鼻子,说:“哇,怪不得她三日两头搞到里面臭哄哄,多得你了。”

罗景死活要跟着钟业来,怎么讲都不听劝,他们弯腰蹲在右侧的稻田,膝盖高的稻秆做遮挡,几个马仔的玩笑让罗景火冒三丈,冲出去之际,被钟业拖住。

钟业低声道:“冷静,等另外两个走了先。”

过了一会,就剩两个吃饱饭的坐在木椅上剔牙,其中一个矮些的站起身,“我去放水。”

高个子叫住他,“等他们回来再去不行吗?”

“人有三急,怎么等得了。”矮个子说,“馒头就在桌上,你顺便给她拿进去。”

高个子反应迟钝,人走远了才顿悟,大喊:“嫌臭就直讲,还要借尿遁!”

矮个子走到厂房背面,对着铁皮根,边吹口哨边疏解,突然,他感到腰间一轻,手绕后去摸的瞬间,两眼一黑失去知觉,头直挺挺埋入湿泥里。

钟业掂了掂夺来的手枪,取出弹夹,凭肉眼判断适配口径,从口袋摸出四颗子弹,填满后把弹夹推回,别在自己腰间。

一月有余,天晶吃喝拉撒都在这个窘迫空间,没有窗,空气流通全靠铁皮上生锈的破洞,连邋里邋遢成习惯的地痞混子进来一趟,出去也想泡在消毒水中,灭毒杀菌。

“放饭了——”

高个子踢了天晶几脚,因为缺水少粮,昏睡的天晶很虚弱地撑起身子,双手被绑加上头晕,让她很难保持平衡,艰难地慢慢抵着墙坐。

地上实在太脏,高个子只好蹲下,拿这馒头让天晶啃,“你给我食快点!”

他腿很酸,又不能坐下弄脏裤子,闻着特殊气味混着铁锈腐味,心情越来越烦躁。

铁皮隔音十分之差,外头的口哨韵律和噼啪水流戛然而止,高个子几乎是立马就察觉到了,他于是吼道:“叼,你放好水就快点入来帮手!”

高个子说了这话,听到低沉的嘎吱开门声也懒得回头望,换了只手拿馒头,前后折了折僵硬的手腕,说到:“轮到你来,她食得慢过乌龟,我看下餐还是灌泥水好了。”

阿庆知道罗景生气,让他亲自上阵,跟钟业有样学样,用枪柄往后脑一捶,高个子闷声倒地。

阿庆用脚把高个子翻为脸朝下,踩着他的脑袋在地上磨蹭,“你就不用急了,慢慢食。”

天晶认出他们的声音,既心急又兴奋地哭了起来,手脚腕上的棉绳被她扭成8字。

“阿晶,是我是我,你先不要动,我一样样帮你解开——”

罗景先是取下了蒙在她眼前的黑布条,要解她手上棉绳的时候,却发现上面绑了七八个小而密的死结,他问阿庆,“你有没有带刀?”

阿庆说:“业哥应该有。”

钟业坐在木椅上把风,以防去吃午饭的两个马仔提前回来,阿庆来问他要那把随手带的双刃刀。

就在一递一接的功夫,钟业侧了侧身,子弹擦过离他手肘几厘米的空气,贯穿了铁皮。

钟业和阿庆仍在扫视周围,搜寻射击源头,铁皮内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

是罗景。

屋内的两个人都没有武器,他们对视一秒,达成默契,警觉地举起枪,慢慢向后退。

第70章 逆转

“叼,大大个人栋在那里,这你都能打歪?”“哎,我怎么会估到突然起大风,我也不想的,那再补一发?”“打草惊蛇知不知啊,打不中就算了,我们看紧他,他们就快到。”横亘在铁皮屋门口的水泥路,再对面是成片的楝树,此刻风平浪静,有一处的树叶微动,窸窸窣窣响,钟业退到门边,黑洞洞枪口移至右前方,眯起眼,果断两枪。乌鸦吵杂地扯着嗓子尖叫,四散飞起。又来一阵风,吹起血浆鲜腥,它们闹哄哄降落,开餐。穿透铁皮的子弹本来冲向天晶左胸,直入心脏,罗景毫不犹豫挡下,射入他右侧肩胛骨。钟业和阿庆回到屋里的时候,他已经跪倒在地,被搅碎的肌肉向外吐着鲜血,淌过背,流进裤腰,再从他的膝盖处的布料渗出来。钟业先帮天晶割开绳索,再与她合力将罗景放到屋内的另一角,这边有许多货架和储物箱可做遮挡,还有几床马仔休息用的被褥。钟业把被褥叠高,垫在罗景肩下,自己脱下衬衣和打底的背心,让天晶压住伤口,再取下皮带,绕过在他上臂的位置,紧紧打结止血。阿庆侧身,紧贴着铁皮墙,枪口朝下呈备战状态,时不时微微探头观察主路两方的动静。钟业赤身穿好外套,要背罗景起来,就见阿庆蹙眉摇头。钟业也听到了汽车驶来的声音,逐渐清晰,这地方到处是农田,伶仃住着几户务农的老人家,如此震耳的轰鸣,像是个大车。排除掉携家带口来郊游的可能性后,来者肯定是奔着他们来的,或者说,他。钟业做了个简单手势,并用口型问有几个人。阿庆比了个九,又耸了耸肩,只看到是个客货九人车,里面载了多少人,他不确定。钟业把从矮个子那里夺来的手枪上膛,递给天晶,“以防万一我们顾不过来,你可以防身。“他低身行走到阿庆的对面,分站门两侧,各自警戒。罗景的出血量极大,他们不能坐以待毙,要速战速决。客货车开进二人视线范围内,还未熄火停下,钟业和阿庆砰砰砰击破车窗,几个反应迟钝的高大衰率先被打了靶。对方显然有备而来,社团人士向来法典当十戒,怎么可能乖乖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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