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高严笔尖一颤，心绪起伏地扫过练习册上的题目，心里涌起千头万绪。

一时竟失了声音，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

其实高中三年，他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和虞浅怀表白。

可是那时有校草在前，他又哪来的勇气？

等他眼看着她坠入深渊，时间已逼近高考，那时他自渡已是十分艰辛，根本无力承担起另一个人的份量。

当然也不是说现在就一定能承担了，但从高考结束再到大学开学的这段时间，他终究是想通了一些事，也重新确认了一些信念。

这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鼓起勇气回来找她。

现在他已经得偿所愿地坐在这里。

然而幸运又不幸的是，由于毕业暑假里所发生的那件事，导致常规的恋爱顺序被颠倒。

他目前处于一种极其别扭不自然的状态。

对于他这种开窍晚的选手来说，按正常次序都不一定能学会追求女生，更别说不正常的次序了。

他不知道虞浅怀目前对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但显而易见的是，肯定没把他纳入发展对象的范围。

这一点还是感受得到的，开学那会她简直冷得像冰。

夏高严沉默了半晌，怅然地开口道。

“她应该不喜欢我这样的吧……”

马星河眉毛一抬，他没料到学霸帅哥居然也有此等自我怀疑的时候。

不过这话倒是提醒了他，他刚刚只从夏高严的角度去考虑了虞浅怀，却没从虞浅怀的角度去考虑夏高严。

马星河挠挠头，自言自语道。

“呃……难道虞总就喜欢那种肤浅的帅哥？”

片刻后，他突然把住夏高严的肩，悄声道。

“严哥，你先告诉我你对虞总到底有没有想法？”

夏高严耳朵烧得厉害，淡淡绯红已经一路延伸到面颊。

“我……我……”

马星河咧嘴笑道。

“哦豁！你小子……我懂了！”

因为激动，他一不留神恢复了正常音量。

话音刚落，头上就狠狠挨了一记锤。

“你懂什么懂？！”

吕永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背后。

“晚自习不做作业，勾肩搭背的干什么？”

马星河吐了吐舌头，迅速收回了手。

夏高严的心砰砰直跳，也不知道刚刚的对话被老吕听去了多少。

好在对方并未有其他动作，很快就转身离开了教室。

**

虞浅怀没有做作业，而是在座位上继续练习翻译。

不得不说在夏高严的帮助下，她确实进步了很多。

当然这也得益于这次她本人的上心。

其实就她的头脑而言，理论上只要够努力，任何科目应该都能拿到优等。

但问题是，努力其实也是一种天赋。

而虞浅怀在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并不具备这项天赋。

这句话她曾经在八班里说过。

那时她刚拿完奖，被姜自珍指派去讲台上分享学习心得。

底下有人问“学习物理是不是需要天赋，为何自己无论怎么努力也学不好物理？”

虞浅怀没有像往常一样抖机灵，而是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

“可能这位同学想说的是，如果没有天赋的话，是不是怎么努力都不行。”

她的表情变得严肃。

“但其实我觉得……努力也是一种天赋。”

女孩坚定地看着下面，目光里带着审慎和自省。

“我做事比较急躁，没有耐心，所以经常很羡慕那种非常努力、热爱拼搏的同学，我想请大家不要看轻‘努力’这种天赋，如果你具备持之以恒的学习精神，那这是一种非常难得的品质。”

最后她补充道，“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靠天赋的，心态也一样重要。”

那时座位下面的夏高严，被她的这句话深深震惊了。

他一直以为她那种玩世不恭的人会看不起他这种努力型学生，但没想到她不仅没有，还非常尊重甚至是羡慕。

那是他在虞浅怀为自己赶走无赖之后，第二次对她改观，也成功缓解了他“努力没有回报”的焦虑。

不过比较唏嘘的是，虞浅怀却是一语成谶，在最后那句话里预言了自己的命运。

——“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靠天赋的，心态也很重要。”

后来她在感情和人际关系遭到重创之后心态全垮，最后在自主招生加高考时达到失败巅峰，曾经的天赋变成了笑话，最后跌得连一个普通本科都没考上。

虞浅怀在座位上追忆了一会往昔，深深叹了口气。

快下课的时候，她拿起练习册去找温念。

“我已经准备好啦。”

她的身体贴近温念的桌沿，身上散着一股淡淡的柑橘果香。

周红皱了皱眉头，别开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