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兰说:“我听人说这里的森林浴很有用,我们小区八楼的那个邱姨,她来这里几趟,体质大有改善,鼻炎也很少发作了。”
“我得的又不是鼻炎。”刘杏苓神色愈发不耐烦,仔细看,她的脸色也十分苍白,双眼还有些无神。
刘兰嘴唇嗫喏:“来都来了。”
刘杏苓烦躁地往入口走去,刘兰忙不迭地跟上去。
看到要在小程序上预约才能入园,刘杏苓本就不耐烦的神情更加厌烦,嘴里念着:“真麻烦!”但还是掏出手机扫码,绑定微信、预约,最后将跳出的二维码放到闸机扫描口扫描。
她刚要进去,看到她母亲还在后面没闹明白要怎么弄小程序,只好又折回去。
帮刘兰预约好,刘杏苓嘲讽:“这地方游客不多,手续倒是多。”
刘兰心底有些忐忑,不知道是不是做错了,或许不应该听邻居的话来这里的。
可是,她是真的想让女儿的身体恢复健康。
刘杏苓今年才28岁,一天上完夜班回家,发现耳朵嗡嗡作响,她一开始没在意,以为只是普通的耳鸣,一会儿就好了。
孰料她一觉睡醒,耳鸣消失了,但同样消失的还有左耳的听力。
掏耳洞,右耳声音清晰,左耳却是一丁点声音都听不见。
意识到自己听不见后,她懵了一下,又是拍耳朵又是抠挖,但完全没用,所有的声音都在仿佛石沉大海,彻底消失在了耳朵里。
她上网搜了下,发现自己有可能是“突聋”了,但她不死心,心想万一只是耳屎堵住耳朵了而已呢?
她预约了市里的唯一一家三甲医院耳鼻喉科,排队几小时,又是洗耳朵、拍CT,又是做听力测试的,最后医生诊断是突发性耳聋,她左耳听力已经达到了全聋的程度。
这种突然发作的听力损失在医学上至今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病因,而且没有任何征兆,因此又称之为“突发神经性耳聋”。
医生说大概率是耳道内的毛细血管堵住了,至今也没有根治的办法,有的人运气好哪天就自己恢复了,但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了。
而且要抓住黄金72小时,在这时间内尽快治疗,还有可能恢复一二成听力。
刘杏苓就开始了做高压氧舱、输液、吃药、做针灸的治疗之旅。
第三天的时候,她左耳的听力恢复了一些,但也仅限于此了。
之后的一个多月,她不断地输液、吃药,医生开的都是激素药,哪怕有医保报销,也花了大几千。听力恢复的效果一般般,而且全聋那段时间,她是一丁点耳鸣都没有的,听力恢复了一点点后,耳朵里整天不是在“嘀——”就是“沙沙沙”。人肿了一圈,精气神也越来越糟糕。
更重要的是她因为这个病而遭到了事业上的沉重打击,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耳鸣令她痛苦到夜不能寐,白天也精神恍惚,公司因她状态越来越差,还隔三差五就请病假,最终劝退了她。
刘杏苓原本有望升为主管的,结果因为这个病被劝辞,一朝回到了解放前。甚至因为经常听不清楚别人说话,有人在背后嘀咕她清高自傲、装听不见,她的风评因此越来越差。
身体的负担和心理上的压力让她越发焦虑急躁,稍微大一点、刺耳一点的声音都会让她的耳朵万分难受,好像整个脑子都被各种嘈杂的声音给搅烂了一样。
刘兰本就心疼女儿年纪轻轻就聋了一只耳朵,看到她因此而遭的罪,更是难受得悄悄抹泪。
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工,因为丈夫出轨、冷暴力,她与之离婚,为了带走女儿同意净身出户。学历不高的她想要找到一份工作并不容易,况且还带着一个女儿,因此这些年一直都是给人当家政、做护工,又或者是到餐厅、酒店做点小工。
母女俩相依为命,日子过得艰辛。庆幸的是女儿刘杏苓乖巧懂事,大学期间一直勤工俭学,工作后没几年就攒了一套房的首付。
刘兰就盼着等女儿买了房,再谈个男朋友,这样就完美了。
然而这一切美好的期待都因为刘杏苓的这个病而终结了。
刘杏苓已经颓废了近半年,药也早早地停了,因为三个月没有丝毫的作用,吃药也只会徒增负担。刘兰不懂治病,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开刘杏苓的心结,在她万分苦恼的时候,她听说了邻居的遭遇。
“可能就是压力太大了,要么是熬夜导致的,让她早睡早起,如果可以就去外面旅游散散心。”邻居说,“鸡笼岭森林公园就很不错,我每到周末都过去,这鼻炎都好了很多,夜晚睡觉也很香。”
刘兰因此上了心,跟刘杏苓提出来这边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