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扬神色愣了下，握着方向盘的骨节明显，他眼眸沉了沉，回头很认真地道了歉，“对不起啊。”

车稳稳停在酒店门口，细雨漂泊，陆扬拿伞准备下车送汤梨的功夫，汤梨已经开门手挡着头顶跑了出去。

“诶？”

汤梨站在台阶上朝陆扬挥挥手，示意他从前面调车回去，之后就转身进了门。

直到看不见人影，陆扬从摇下来的车窗里探出头，微微看了看附近才重新将车窗摇起来把辟里啪啦的雨水隔绝在外。

正打算启动车子，手机在夜色中亮了亮。

他眯了眯眼看亮光下的短信。

来自汤梨：今天谢谢你，辛苦了。

陆扬伸出食指往下滑了滑，刷新又刷新，蹙眉嘀咕了句，“就说这点话啊……”

陆扬微微叹了口气把手机随手丢在抽屉里，郁闷地看着滋啦滋啦响着的雨刮器，半响，又伸手捞过手机，迅速找出个人，拨打过去。

激扬的欧美乐铃声响了半分钟，那头终于接电话。

“喂？”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我亲爱的陆哥哥？”

陆扬挑眉，“凌晨三点半。”

那头传来了李川脱口而出的谩骂。

嗯，骂得很脏。

李川有起床气，陆扬提早就拿远了点手机，眯了眯眼眼下卧蚕若隐若现，见没什么声音之后拿近了，问，“睡觉呢？”

“你大爷，这个点不睡觉去街上裸奔吗？”

“为人师表能不能文明点，祖国的花儿怎么能听这种话？”

“放你狗屁，老子就没……咳咳咳”李川气得咳了两声，妥协道，“有屁快放。”

车外的雨声淅淅沥沥，陆扬单手握着手机，还停在酒店门口，抬头能看见有个房间忽然亮起橙黄色的灯。

“李川，你敢信吗？有那么一个人，就算很多年过去了，重新见到的第一眼，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喜欢上。”

“……”

“你把我喊起来就是为了听你小学生爱情日记吗？”

“睡了。”

“……”

陆扬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无语地抿了抿唇，抬头透过充满大雾的玻璃窗看见楼上的光晕，唇角微微勾起，只怪了一句，“一点耐心都没有。”

雨丝漂泊中，汤梨微微拉开白色窗帘，垂头看见那辆亮着大灯的车依然停在楼下，心里砰砰跳。

忽然车内的人打开车门，汤梨立刻拉上窗帘，慌张地用身体压住飘起来的窗帘。

内心的小猛兽忽然狂奔起来，她低下头，紧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烫。

很快，听见了楼底汽车发动声。

汤梨轻轻佻开窗帘，垂眼望着雨幕中渐渐开远去的车子，手掌交叠放在胸口处，她感受着难以抑制的，发烫加速的心跳，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扬起。

像初春风中微微晃动的树枝，像是漂泊的雨丝，像水面泛起的点点涟漪。

-

汤梨发现，自从来了北川，没有一天是失眠的，这种睡眠质量真是很多年没拥有过了。

今天汤梨在梳妆台前多停留了一会儿，很认真地对着镜子确认了一番，迅速出门了。

天气很好，昨晚才下过雨，就好像做了一个梦似的，早晨起来，阳光准时到达窗台。

公交车来得很快，汤梨又很熟练地坐上了后排靠窗位置，晨光暖洋洋地洒在眼皮处，带着春雨的气息。

汽车就要发动，忽然有个清亮地声音响起来，车子颤了下没开出去。

“等等，等等！”

汤梨闻声回眸，定眼，在尘光中看见了穿着宽松白衬衣的陆扬。

“谢谢师傅！”陆扬迅速扫了码，笑着和师傅道谢后抬眸寻找座位，眼眸间都闪着亮光。

汤梨一瞬间忘记收回视线，就这么直愣愣地落入了他亮晶晶的笑眸中，看着陆扬几大步走过来，主动坐到身旁来。

“早啊。”和身边一脸困倦的打工人相比，陆扬倒是一脸神清气爽，还扬了扬手上一大袋早餐，问汤梨，“吃早餐了吗？我买了蒸饺烧麦核桃包酸菜包粉丝包玉米……”

汤梨眼角抽了抽，看了看这一大袋早餐，忍不住问他，“这些你一个人吃吗？”

“啊？”陆扬忽然抬头，像是电脑卡机了似的顿住，立马摇起头来，一边笑一边解释，“不是，不是啊，帮朋友带了。”

汤梨看着陆扬努力解释地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阳光照着耳朵暖暖的，她嘴角一勾，撇开视线刻意说了句，“那给我吃了，你朋友怎么办？”

“没关系啊，他不用吃。”陆扬立马接上，一边摇着尾巴地翻找着，“你喜欢吃什么？核桃包怎么样？”

陆扬举起核桃包到汤梨面前，看见点点阳光停留在汤梨憋不住笑意的嘴角，这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