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诠法(194)
江耀听了医生的诊断后更加上火,他不相信她不知道自己对麦麸过敏。但以前哪怕让他做饭时,她也从来没提到过这件事过。
一个人是该有对自己的身体多不上心,才能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但她生病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按捺着火气帮她在医院里拿好了药,又抱着她一起上了的士。
她原本以为他要送她回去,便也没有反抗。
等到车子往Euston火车站开过去时,她才觉得不对,质问江耀:“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顿了顿,没有直接回答她:“我看过了,你那栋房子里没有厨具,我做不了饭。”
“谁要你帮我做饭了?!”这是今天以来,她发出的最大声量,“我不需要你!我自己会叫外卖!”
“然后呢?把自己第二次吃进医院?”他为她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生气,“你要是真的想死,就去跳泰晤士河算了,这样反反复复折磨自己,还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
她总有办法能把他气死:“你说得好,那你让司机开回去,我自己会去跳河的。”
有一瞬间,江耀真的是想直接
把她从车上扔进泰晤士河里:“你今天就算是跳河,我也会把你重新捞上来的。我告诉你,在我把钱还给你之前,你不准死。”
尤未发怔,不懂他为什么和那笔钱过不去了:“我说了,你不用——”
“我说过了,我不是卖身的。”他一字一顿,“如果不是因为我还欠着你钱,你就是想死,我也不会拦着你的。”
他说完这句话后,她突然安静下来,也没再与他争吵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她表现出一种令人吃惊的顺从。江耀叫她起床吃饭她便起床吃饭,江耀叫她不要喝酒,她就也不再喝酒。
因为她的配合,她的身体也恢复得很快,两周之后便又有力气和他大声互呛了。
互呛的原因是因为他用她珍藏的红酒炖了牛尾,她本来是留着等病好后再开的,而现在这瓶红酒却变成了一锅牛尾。
他也顶回去,说她之前信誓旦旦说要戒酒,他只是小小地测试了她一下,结果她就不出意料地上钩了。
他本以为这场互呛只是他们日常中的一个不痛不痒的小插曲,毕竟他们也都习惯了这样有来有回的互怼方式。
但当他在图书馆完成了作业,在晚上回来时,才发现她把钥匙留给了他,人却又消失不见了。
他万万没想到她会因为一锅牛尾和他置气,便也忍着不去找她,硬逼着自己把日程都排满了,好让自己没有空再去想她。
他的代偿手段却适得其反,连夜在图书馆学习不仅没让他忘记尤未,还让他失了眠。
他终于忍不住,在某天的课间鼓起勇气给她打了个电话,但却被她摁掉了。
他因此而失魂落魄,意志也逐渐消沉,让上门过来帮尤未取东西的保洁阿姨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小江,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看你面色很差。”
他看到她,才想起通过她来打探尤未的消息:“我……我还好。您最近有碰到过尤未吗?她怎么样?”
保洁阿姨面露难色,实在编不出瞎话糊弄他:“小江,你就别问我了,尤小姐她不让我和你再说她的事。”
江耀的心一下紧悬起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咳,尤小姐说,就是因为不想影响你的生活,才搬到那边住的。她说她身体现在好了,你还是应该学业为重,也不想再让你费神照顾她。”保洁阿姨对他照实说了,“她原话说了,就想你们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不要再搅在一起,越搅和越分不开了。”
江耀重重一震,才理解她并不是因为那锅牛尾在和他置气,而是履行她当初的诺言,不愿再和他再有任何瓜葛。
他没有那么愚笨,很快便理解过来,这是她故意让保洁阿姨给他传的话。如果她真的不想让保洁阿姨再说她的任何事,他根本无从得知她的任何话。
他感到再度被她羞辱了一次。不管他如何努力,她都对他所做的事无动于衷,或许还觉得他这样特别令人厌烦,只一心想要摆脱他莫名其妙的管束。
她想摆脱他的纠缠,可是他却偏偏放不开她了。她的回来又离开给了他强烈的戒断反应,根本无法再忍受她哪怕是一秒的空缺。
他以前觉得自己是一个极度理性的人,但遇到了她,才发现他只是没遇到一个能让他失去理性的人。
而她做到了。
他想要她回来,哪怕和他吵架也好,怄气也罢,只要是一个鲜活明亮的她,哪样都可以,他统统都不在乎。
可越是在意,他却越无法把这样的在意说出口,因为这只会招来她一贯的冷嘲热讽,因为她心里从来就没有他,而只有凌昊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