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尤未和江耀，眼神恳切得令人不疑有他：“这就是我今天为什么来这里的原因。我希望你们二位能真真正正地帮助她，而不是在这种无用的细枝末节的问题浪费时间。”

“所以，您上次和闫律师见面，也只是为了帮助她吗？”尤未并没有理会他的请求，直言不讳，“您到底是希望方女士能得到一个最好的结果，还是希望Onsky和竣予得到一个最好的结果？”

戚思淙面不改色：“我并不理解您的意思，有什么您不妨直说。”

“您心里应该也很清楚这一点吧，”尤未终于说出了关键所在，“如果方女士这次被判刑，很有可能会迫使竣予的管理层重新评估向日葵计划，因为方玉兰证明了残障员工的不可靠。”

戚思淙微颤了一下，却笑了：“我知道你们对我的立场有所怀疑，但是……”

“但是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小方是和我共事这么久的同事，我们私下也是朋友。虽然我们没有办法用语言沟通，但是通过几句简单的手语，我们也能了解彼此的心声。”说到这里，戚思淙的表情又变得真挚无比，“我去找闫律师，只是真的因为担心小方，我只是像现在拜托你们一样，拜托他帮小方争取最好的结果。”

“如果您真的想为她争取最好的结果，您就更应该说出实情。”江耀适时地提出请求，“我和尤律师始终觉得，她可能还有同伙，而她现在只是一个人担下了所有责任。您是Onsky的店长，您应该最了解情况。如果您知道什么情况，能不能告诉我们？”

戚思淙缄默了几秒，却没给他们想要的答案：“抱歉，虽然我是店长，但我也不可能24小时地看着店里的每一个角落，如果我真的有这种能力，我早就一早去阻止她了。我所了解的情况，前期都已经告诉警察了，我真的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同伙。”

也许是他的表情过于诚恳，本怀疑他立场不公的申旭霆反而被他说服了，对尤未和江耀说：“戚总还要回去和法务部讨论，要不还是先再讨论一下谅解条件？该了解的警方都了解过了，他如果真的知情，肯定早就和警察说了。”

眼见戚思淙一番说辞滴水不漏，他们想要再深挖也没可能了。

“好，”江耀见好就收，“戚总，要不先过一下我们拟的谅解书？”

戚思淙点头：“我们先过一下吧。”

第94章 BABEL「7」【栖城，2024】……

戚思淙对谅解书稍微提了点修改意见，就带回去继续和法务讨论了。

申旭霆也和他一起走了，临走前还嘱咐尤未和江耀不要再细抠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早点让竣予把谅解书签了才是当务之急。

对于申旭霆的倒戈相向，尤未和江耀其实也能理解。只要争取到了谅解书，方玉兰的判缓可能性是很大的。但是如果像他们刚才那样对戚思淙问这儿问那儿的，一旦把他惹得不快了，那么竣予的谅解书可能也悬了。

权衡利弊，尤未问江耀：“我们还要继续追下去吗？如果真能争取到谅解书，方玉兰有没有同伙，似乎也不重要了？”

“又明知故问？”江耀已经看穿了她，“不就是想我回答你，说一定要追下去。”

尤未笑道：“那你也可以不按我的想法回答。”

“可惜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江耀郑重告诉她，“我不觉得判缓对方玉兰来说，是个最好的结果。她本来就是听障人

士，不好找工作，如果真的判缓了，留了案底，她以后的路只会更难走。”

尤未的笑容僵了僵，仿佛被他勾起了什么回忆，晃了晃神。

她敛住了笑：“你总是会想他们的以后吗？江律师活得可真累，不仅要对他们的案子负责，还要为他们的以后负责。”

“那也是你教我的，”江耀下意识看向他的手心，“我觉得这也是我能抓住的线，多为他们想一想，是我力所能及的。”

“哈，”尤未嗔笑，“你现在还真挺会赖人的。那以后要是你把自己给活活累死了，不会也赖我吧？”

“我哪儿有这种本事？”江耀自嘲，“我不是一直只有被你一脚踢开的份儿，什么时候你还真让我赖上过？”

像是无心的玩笑，但尤未还是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他好像始终认为，八年前她的不告而别是因为她已经玩腻了，对他厌倦了。

当然，也不能怪他这样认为，因为当时她说的话，任谁都会这么以为。

他不想深究原因，但心里也不可能完全不在意。

可是她也不想解释，也只能把话题拐到案子上：“戚思淙这边没问出什么有用信息，下一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