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逃图式(72)
伊实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讨厌我?”
“不是。”我回答。
他耸肩,“SodoI.”
往悬崖峭壁上摘花完全是个危险的决定,容易和重蹈覆辙扭打在一起,而我屡战屡败。正因为在伊实面前我时常充满神经质地张牙舞爪,我才更不愿意以一种自以为是的越级行为把今晚匆匆带过,不愿意给他展现没学会走路而先学会跑步的人的跑姿。
“你别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
伊实扒开我紧紧抱着膝盖的手臂,眼睛反射出光芒,“谁把你搞成这样的?”
是了,他不屑于循循善诱,向来刀枪直入。
他没素质,我不敢骂的,借他的嘴替我骂好了。昨晚才告过状,现在又告,怨气全给告出去,曲折又踉跄的杂草全给告走,坏事自有嘴臭之人治,狐假虎威也让我痛快一把。
伊实说本来在此之前他想去浴室领张红牌,但听到我要从前女友的部分讲起,他还是选择坐下来。
这哪儿是批改自白书的态度?我作势蒙上被子,满脸写着“过了这村没这店”。
伊实趴在同一张枕头上轻笑:“让你多在意我一点,别回味着回味着觉得我的老二可有可无。”
我往下瞥了瞥,原来是不发红牌不能下场。
Wakeup,这边的气候也还在赤道两侧南北纬十度之间。要么协力迈过这个坎,要么接受早生华发的事实。
我翻身坐在伊实的腹肌上,两手啪的一声给他的左右脸同时来了一巴掌,坚定地开口:“伊实梅尔!”
他的脸一下子显出红印子,我忘记他的皮肤和画布一样易染。
“又来了,中国功夫。”伊实绝望归绝望,固定我两只腿的手也没迟到。
我再次开口:“Ishmael!”
“Yes?”
“Ilikeyou、verymuch.”
“Spellit.”
“L,O,V,E.”
伊实抱住我,聆听我胸口的聚光灯,很亮很亮。
“Yourmoveismuchbetterthanmine.”
谬赞谬赞,我还没说完呢。
伊实,从这一秒起我要重新梳理我的学步教程,很快,你不要着急。
我的初夜在一句“名正言顺”的社会观念中消失,现在我知道了,“名正言顺”就等于“任人摆布”,不及格。
小C的爱与众不同,需要社交软件见证我和她的合拍,现在我知道了,“讨好”就等于“赌。博”,不及格。
人类和动物不可一概而论,既然我的精神出现了问题,也就说明不可和那些没出问题的东西一概而论。
首先我爱你,其次我要和你做。爱。
就这么简单。
成年之后我再次学会怎么走路,然后,这就是我如何奔向你的姿势。
……
“百分百是用刑!”
伊实起床的第一个问候竟然是这么一句。
而且这一句几个小时前他也说了。我按捺不住落井下石的冲动,照搬他的原话,说:“Chill,babe.”
惹恼一个急性子只需要在高速公路上把车以最低时速开在他前面。他会大汗淋漓满口混帐话,但是不能超车。
不过我答应下次让他开在我前面,只要不罚款,要多快有多快。
我赖着不想起床,观赏昨晚带回家的火辣俄罗斯美男趴在地上做完每日必练一百个俯卧撑。他多做了五十个,可惜没用,我钱包里一个子儿也没了。
“你手机响了。”我指了指枕头下震动的铁块。
“谁打来的?”
我看一眼备注,回答:“Brook.”
“等会儿再说。”伊实吭哧吭哧地喘气。
我顺便告诉他布鲁克曾预言我们迟早有一天会上本垒,当时我百般否认,这下打脸了。
“谁给布鲁克这么大的自信?”我问。
伊实站起身,捶打肌肉,说:“什么自信,疑神疑鬼更准确点,他成天瞎猜,猜对了就吹牛。”
“哦。给他回个电话吧。”
伊实过去窗边打电话,我摸下床去解手,洗把脸回来时他已经挂了电话。
“他说啥?”
“去喝酒。”
“大白天的?政府不管?”
“你倒是学以致用。”
“真是喝酒啊?”
“当然是幌子了。”
这个幌子伊实不一定去,但是想伊实去必须有这个幌子。我们都忘记了远在海的那边有个叫克洛伊的异乡客还处在亲眼目睹有人自杀的惊魂未定之中,我猜的,她也没准已经定下来了。
特罗姆瑟看上去比罗弗敦繁华,人要多一些。意外掉下的果子没有不尝一口的道理,亚当夏娃前辈以身作则,所以我想再去看看不过分吧。
伊实在网上买船票,我拒绝快船,要把屁股坐烂。普通轮渡的双人间就挺好的,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最后伊实买了两张船票和一间大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