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会忘了我吗？”叶子抬头。

韩山轻轻拨开她眼前的一缕发丝，眼里满是宠溺，“怎么会。我忘了自己都不会忘了你。”

这时，走廊里的老师举着喇叭说：“竞赛马上开始，还没进考场的同学快点了。”

这意味着课间只剩下三分钟了，叶子不想面对，低下头小脸侧过来贴他胸口，很是留恋。

她是个贪心的人，抱到了就不想松手，见到了就不想别离。外面的时间不停流逝，她只想跟他停留在这一刻。

韩山感觉得到她的不舍，微微叹气，闭上眼睛，大手扣在她脑后，紧紧拥着她，记住她在怀里的感觉。

他更不想别离，可是没有办法。

他来的时候，就知道终归要说再见。

片刻他呼吸起伏，试着推了推她，她不松手，脸埋进他胸口，哼哼了声。

韩山心快要化成水，摸摸她的后脑，“乖，我还会来找你的。”

叶子还是不想放手。

“乖。”韩山手绕到身后，轻轻去拽她的手。

叶子不情不愿放开他，委屈巴巴抬头。

“好啦。”韩山摸摸她的头，“又不是见不到了。走。”他牵住她的手，带她从台阶上下来，走向楼梯间的门。

叶子看着他们相连的手，这好像是第一次，他们真正的牵手，竟然这么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少年的手掌温热厚实，完全包裹她的小手，极具安全感，骨节粗大修长，青筋隆结，好看又不显得秀气。很有力量的手，牵着她的时候，又极尽温柔。

韩山打开门，他们一起出去。

他左右看了看，走廊里的同学们都进了考场，已经没人了。

一位老师拿着喇叭在走廊中巡视，背对着他们。

韩山松开她的手，他们的考场在不同方向，要分开走各自的路。

韩山捧起她的脸，眸中情意细碎，“若是想我了，就把想对我说的话写下来，见面了一一念给我听。”他低头，隔着刘海，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叶子下意识闭眼，心尖颤动。这个动作，她仿佛是一个被他捧在手中的珍宝。

他吻得格外虔诚。

“去吧。”韩山放开她。

叶子睁开眼，心中的不舍几乎到达了顶峰，然而还是忍住，挥手后退，说出违心的话：“拜拜。”

天际的云散开，被风吹远。

叶子毅然转身，跑向自己的考场，她怕她再犹豫，就会在他面前崩溃大哭。

与其哭了两个人一起难受，不如干脆决绝离开。

教室里的秒针又转过一圈，分针马上就要与数字十二重合。

韩山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默默收回目光，在心里叹息一声，走向自己的考场。

哪怕没有竞赛也是一样，见面即是别离的开始。

铃声响，监考老师分发试卷。

韩山认真答卷，化学部分有一道关于氧化还原反应的题，他不经意想起叶子给他讲这一节的场景，那时仓库还没变成修车铺，一切还是最初的模样，窗外月明星稀，他看着她，第一次产生想要吻她的念头。

那时的他没有想过，他有一天真的可以吻到她，更没有想过，别离会是如此痛苦。

两个月前，他们没有好好地告别，这次好不容易见一面，却又染上别离的伤痛。

他唇角扬了扬，回过神继续写题。

他挽着校服袖子，左手腕上的小皮筋就在视野中，仿佛她就在身边。

有小皮筋、小海星，命运已待他不薄。

他得到了少女的回应，他再也不是一个人默默地离开。

竞赛结束，韩山第一个从考场出来，看向叶子的考场。

叶子跟随人潮，没有回头，从她那边的楼梯离开。

她怕再多看一眼，就舍不得让他走，情绪拖泥带水，会使原本美好的故事失去体面。

韩山乘校车返回青云，短短几个小时，匆匆见了一面，再匆匆回来，快到失去了实感，像做梦一般。

校服里嵌了一根长发，韩山不经意注意到，轻轻将它拽出来，怔怔失神。

他们拥抱过的证明。

发丝在他掌心跳跃着浅浅的栗棕色，萦绕上他的

手指。

思念一瞬间翻涌，两年，他亲眼见证她的学生头一点点变长，到现在可以扎成马尾；见证她从低谷中爬出来，愈发闪闪发光。

他脑海里满是不同头发长度的她，她的哭，她的笑，她的生气，她的撒娇……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那你会忘了我吗？

如何能忘记，如同抹除自己的几年光阴。

良久，他黑眸沉下去，紧紧攥住那一缕青丝。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就算全世界都反对，他也绝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