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法则(166)
真是个爱记仇又小心眼的男人。
耸耸肩,杰克斯说:“岁,别搞得那么紧张,价钱好商量的。”
两个人在虚情假意的喝茶中结束这场又一次没谈拢的合作。
最后杰克斯坐在墨绿色保时捷911探窗向屋内连身都没起的岁聿挥别,要是不知情的人看非要以为二人是什么好哥们的关系。
景昭在二楼自然也看见了这么大的动静,说句实话,那么显眼的一辆豪车停在马路边,就算不想注意也不太可能。
在她认知里,岁聿与这个人的合作应该是一直挺顺利的。
但她也不太懂岁聿的想法,之前有金秘书在还能给她透露一下情况,现在她全凭岁聿每天的表情猜。
这样说的话,那他们很快就可以回国了。
有了这个想法,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开始试探性打听:“你们什么时候签合约?”
他的筷子顿了一下,抬眼看她:“想回国了?”
“……”有这么明显吗?
吃下最后一口虾仁,放下餐具,她坐在对面点头:“在这里很久了。”
模棱两可的话不免让人多想,他也放下,手在热毛巾上擦了擦,语气放缓:“要回平海。”
没有询问的意思,但又不是单纯的说,更像是公布他的决定。
她看着他餐盘里被挑出来放到一边的胡萝卜丝,没带金秘书和私厨,他应该也不喜欢这里吧。
愣了会儿神,她还是开口:“那我呢?”
话说不清楚的时候,谁都有权利装傻。
但往往就是这么轻而易举又彼此都明白的话最伤人心。
他看向她,只说:“不回平海吗?”
手指在餐盘边上蹭一下又一下,低语:“我准备在小院种一些蔷薇,再给岁日日买一些新衣服,它最近减了一点儿体重,但我选不好,你来吧,还有,我准备了一个礼物……”
“岁聿。岁聿。”她叫了他两声,打断他欲喋喋不休的话语,“我不回平海。”
很平静地交流。
只是在一个普通的早晨吃着普通的早餐,穿着普通的衣服在普通的时间里说出这句并不普通的话。
这句深思熟虑日夜纠结该如何说出口的话。
做旧的钟表工艺挂在侧面,嘀嗒嘀嗒地转动,风从古木雕琢的窗户外吹进来,有点凉但很舒服,吹动她垂在脚踝的裙摆,和餐桌布纠缠在一起,难以分开。
“可是景昭。”他抬眼,乌睫下是说不出口的茫然,指节抓着桌下的布角一点点收紧,“这些天你不是在给我机会吗?”
抿了抿唇,轻声:“岁聿,没有什么机会不机会,我们都应该理智一点儿对不对?”
这么多天,都算什么。
算冷静期吗?
他当然觉得可笑,所以不甘心地问:“你觉得我对你不是冷静的吗?”
她说:“是不理智的。”
蹙了蹙眉,他指尖痛得几乎麻木,面前的人明明离得那么近,可确确实实离他那么远,远到他跑了这么久还是抓不住。
“爱……是可以理智的吗?”
密密麻麻的刺痛从心尖一点点传来,难受到胃里翻涌,拧在一起的痛苦让他快要承受不住,他真的不懂。
已经很努力地在学会去爱她,可为什么还是做不对。
像个乞丐一样索要她的爱意,那样诚恳,那样小心,他骗自己说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
到头来,她却告诉他,他是不理智的。
竹篮打水一场空都没他这么空。
“景昭,什么是理智的爱?”
能不能告诉他,怎么做是对的,怎么做才能不失去她。
他只是,很想很想和她在一起。
这也算不理智吗?
爱的规矩为什么如此之多。
她不想和他有太多关于这个问题上的讨论,也不愿对上他逼人的目光,低头看着鞋尖:“岁聿,先学会好好去爱你身边的人吧。”
不要拿对她的占有当借口,不要拿自己的行为做理由,最起码,他要先学会爱不是吗?
“我在学啊。”他说的好艰难,只要张张嘴,酸水就要涌上来,刺的喉咙和肠道涩意难忍。
“我没有在爱你吗?”
他很认真地问,像是一个偏科的优秀生在努力学了很久劣势科目后依旧没有进步般慌张无措。
他做的所有,真的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不平等的爱,也能算爱吗?”
偏头看向窗外,她有些累了,只是说:“我们不是一类人,我们之间没有平等,也没有尊重,这些爱的前提都没有,怎么谈爱。”
她不是老师,也不是恋爱圣手,没办法教给他这些。
而且对上这种他爱自己胜过爱所有的人,教了也没用。
爱,有的时候是这样离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