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到发酸发疼。

她说她要等她出来，她们一起举办婚礼。

因为这一句女孩子情谊间的誓言，程晨真的等了三年才穿上那件她一直想要穿上的婚纱。

姜知漾眼睛只是红了，她忍住没让眼泪掉下来。

但直到周迟煜出现到她的面前。

隔着一面玻璃望着自己的爱人。

她没忍住落了泪。

明明只是一扇玻璃而已。

却又是触碰不到的事实。

她甚至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而他还是像当初逗她开心那样调理她沉闷的情绪。

即使他不开心，他也不想看到不开心的姜知漾。

“发什么呆呢笨蛋，才多久没见就不认识你男朋友了？”

熟悉的感觉一下就回来了。

他总会这样让她放松。

“哪有不认识。”

她的声音在颤，又刻意克制住自己酸涩的情绪，只不断地去抹眼泪。

周迟煜心脏抽疼一下。

却没有办法去触碰自己的女孩。

他很想把她抱在怀里，替她擦眼泪。

告诉她，他真的好想她。

“周迟煜。”她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说，“你恨我吗？”

周迟煜说。

他有尝试过去恨她。

但他就像在海上漂流的纸张，被海水打湿，直到快被浪花卷到岸上时。

恨都成了爱。

女孩的眼睛里印着她爱的少年。

二十四岁的周迟煜其实和十七岁张扬散漫的少年没有什么区别。

她的泪水里一直印着一个干净的少年。

那是她爱了十年的男人。

她想念他的怀抱。

也想念他的体温。

想念他时而温柔时而霸道掠夺她气息的吻。

也想念他给自己带来的无尽安全感……

她在无尽黑暗里幸运地得到一束神明赐予她的光。

她却从未给过他真正的安全感。

而是让他在她的泪水中痛苦浸泡。

她很想告诉他，乌云配不上光的明亮。

可他的一句誓言却先堵住她要说的话。

他说，“姜知漾，等你出来，我们结婚。”

……

三个月后，也是林承安执行死刑的那天。

姜知漾收到了一封迟迟送来的信。

她打开那封信。

看见了信的开头。

【漾漾。】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舅舅大概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我的小知漾肯定会哭，像小时候摔倒了一下委屈地过来抱住我，但是不要哭漾漾，不要哭。】

【死亡对于舅舅来说，其实一点都不难过，唯一难过的事情就是放心不下你，但我很放心周迟煜，也放心把你交给他。】

【我可以去跟你妈妈交代了，我把你保护得很好。】

【其实舅舅对你隐瞒了一件事。还记得我那天为什么带你去医院做心脏检查吗？因为我害怕你会像我和你妈妈一样出现问题，但其实在你刚出生不久，你的爸爸就给你做过心脏的治疗，舅舅的心脏早就出了问题，林家遗传的先天性病，我想在最后的生命里做了自己出狱后最想做的事情，既然天意无法收去那些该死之人的命，那么我想我要这么做，也想用这点时间去保护你，替你收场。】

【漾漾，你真的很勇敢，也很厉害，是舅舅见过最厉害的女孩，但舅舅、你的爸爸妈妈都不想你能做多厉害的人，我们只想你无忧无虑地活下去。】

【不要自责，不要难过，舅舅会像你的爸爸妈妈一样化作一颗星星继续守护你。】

【以我的孽作为武器守护你，以我的福报作为你后生幸福的铺路石。】

【……】

在太阳落山的那一刻。

女孩攥着信件，心脏疼到她无法睁开双眼。

靠着墙角支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下滑……

*

春去秋来。

三年对于相爱而不能相见的人来说，太长了。

周迟煜在每次想他的女孩了就会把自己关进画室里画画。

在失去她的那段时间，他回到了十多年前将自己封闭在画室和琴房的少年模样。

没了唯一的救命药，他的抑郁症状再次开始显露。

他一个人在空荡的别墅里看着院子里那棵树落了叶再长新芽。

他的脚边还会趴着一只猫。

跟他一起等。

等那个他们爱着的姑娘。

姜知漾出狱那天天晴，阳光正盛。

监狱的大门打开时，一缕金色的光照在她脸上。

意味着新生的枝丫要开始在春日的温暖里疯长。

门口停着一辆车。

还站着一个干净好看的男人。

他没变。

风格和气质依旧是她喜欢的模样。

她的眼睛里落下了一台时光机，将她带回了落日与少年的身边。

陌生又熟悉。

想靠近却又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