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旅(93)
“好。”闻德又说了好,神情却是冷漠至极,“我们现在谈的,文文永远不会知道。”
周侪表情很淡,“我不会跟她说。”
“知道她为什么看到我就说了实话吗。”闻德突然笑了。
周侪沉默几秒,说:“因为您是她父亲。”
“对啊,我是她爸。”闻德也是相信了他,那些不想让女儿知道的,分析给他听,“她说什么我都会答应,她喜欢的人我也会喜欢,我花了这么多年,才让这些话在她心里根深蒂固。”
“实际呢,我从来都不会爱屋及乌,我只有我女儿。”闻德这人就是一个披了假皮的恶人,只要涉及到他的家庭,他就会撕掉那层假皮,“之前我确实很感激你,但她又说她喜欢你,恰好你对她也有所图,这就不同了,所以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
闻德估量着时间,点到为止,他收敛好情绪,起身去开门,“回来了。”
“说什么呢,这么久。”闻旅带有探究地往里看。
“诶哟。”闻德佯装要打她,“除了你还有谁,天天的让我操心。”
闻旅身子后仰,不好意思地笑。
“好好休息,我先去办点事。”闻德摸摸她头,避开了她扎着纱布的地方。
闻旅乖乖点头,“嗯。”
进了病房,又只剩下他们五个人,蒋喻早在送她下来的时候就出去了。
轮椅停在床边,陶箜缦笑眯眯的,“我们去买饭了啊,你们聊。”
这群人惯会了,一溜烟全往外跑。
恢复安静后,闻旅看向他手,“你还疼吗。”
离得近了,她的眼睛红红的,之前是不是又哭过。
周侪很想抱她,告诉她,没事,不怕。
最后却只能吊儿郎当地笑,“疼啊,你要怎么报答我。”
闻旅什么都不会,她只会学习和弹钢琴,试探着问:“我们……一对一?”
“你是在说我找不起一对一的老师吗。”他说。
“……没有。”闻旅也没脾气,她一直都是温柔的,语调轻轻,“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心脏酸疼,笑了下说:“累了,想休息。”
闻旅就扶着轮椅,低着她包起纱布的头,艰难地调节他病床上的按钮,“可以了,你睡吧。”
看到她这样,周侪低着眼,藏在被子里的手却爬满青筋,握拳的力道恨不得把他另只完好的手也掰断。
等他躺下后,闻旅小心地移了移他的被子,然后坐在旁边守着,一直。
他中午不能吃饭,这几个人怕吵到他,就端着食盒到走廊上待着。
闻旅捧着食盒,只是用筷子挑挑,一口都没往嘴里放。
“你怎么不吃啊。”陶箜缦说她。
她心里难受,“不想吃。”
也知道她在想什么,陶箜缦开始威胁她,“你不吃饭我就去告诉周侪,我让他担心死你,手术都不能放心做。”
“箜缦你这话就说得……”邹璥埗没忍住。
陈悰应和,“你也不想他现在还担心你吧。”
她真的没胃口,也吃不下,闻旅“嗯”了一声。
病房的门都带有透明窗,周侪就站在那里,看她低着头小口小口地把饭往嘴里塞。
下午一点,是她打针的时间,闻德又来了,还带着一箱葡萄,这是文文最喜欢吃的。
个个饱满香甜,他去洗了一盘,放到病房给里面的人吃。
这药里有嗜睡的成分,闻旅是躺着打的,她眼睛闭着,好像真的睡着了。
帘子微微拉着,到医生来通知的时候,她的眼睛也没睁开。
陈悰邹璥埗和陶箜缦都跟着去手术室外面等了,病房里一下子空了很多。
闻德则是在手机上敲打,处理着自己的事。
忽然的,房间里响起声克制不住的哭声。
闻德连忙去看,又急又怕,“怎么了,哪不舒服了?”
她的眼泪一直流一直流,侧着脸埋在枕头里,声音微乎其微。
“我头好疼啊,爸爸……”
“别怕别怕啊……”闻德又火速往走廊上跑,径直赶到医生办公室,“医生!医生!”
“有情况?”医生反应也快,连走带跑地往房里去。
“头疼,她说她头疼!”闻德现在担心得很,“一直好好的,就刚才,突然说头疼,这是不是还有什么……”
“好了好了。”医生也被吵得头疼,拆开纱布看了眼后又处理好,说:“麻药过了是疼,你这头上缝了几十针。”
闻德听得害怕,又说:“但她上午还好好的呢,怎么现在就疼了,麻药也不能管这么久吧。”
“上午也是疼的对吧。”医生问她。
她点头。
“你看这就是了。”医生又转向家属,下了结论,“上午还忍得住,现在忍不住了,就是这样。”